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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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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漸漸地……無法將視線由她身上移開,漸漸在意起她,這種突如其來的心境轉變,令他感到害怕,不自覺退縮。 「嗯……夜還長啊……」往常她不會這麼早睡,所以才覺得時間還早。 雖然她知道該讓明日一早得上工的孟少陵早點歇下,卻又渴望再聽他撫上一曲。 白皙的手指放進紅潤的唇間,這是冉纓猶豫不決或是感到可惜,還有不知所措時候的習慣動作。 他早已識得,如今卻感到心湖一陣騷動。 「明日再彈給你聽。」孟少陵已經開始收拾起琴具。 要走了,該走了,等等送她回房後就走,立刻走……他腦子裡盤旋著這樣的想法,嘴上卻冷靜地說出謊言。 這幾乎是他戴上偽善面具時的習慣,不會有罪惡感。 「嗯……可是……」冉纓跟在他身後,仍是含著指尖,眉蹙春山,水汪汪的大眼很是迷惘。 「怎麼?」將她親手製成的古箏掛上牆,孟少陵回過頭問,臉上是溫文平靜的淺笑。 冉纓悄悄地皺起眉。 她一向認為從一個人的琴音能聽出許多事情來,而她就從孟少陵的琴音裡聽出一件事。 冉纓含著指頭,雖然還是蹙著眉心,但這次語氣堅定的開口—— 「你很傷心,不是嗎?」 孟少陵像是被定住了般,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他的心,因為她的話,瞬間崩塌了。 直率的清澈雙眸直直地看進他的靈魂,沒有掩飾,沒有畏懼,澄澈得令他想逃避。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很高興聽。」但是她反而用暖暖的小手捧著他的臉,不准他逃。 他的神情總像在逃避著什麼,她一直看在眼底。 她習慣觀察別人,從細小地方開始,到一言一行,以及對方的思考模式。她由純然第三者的清澈目光觀察著他,看他常常不自覺的歎息,或是因為一陣風而傷神黯了眼睛。 胭脂。 她想是因為那個名叫胭脂的女人。 他應該不曉得在他倒在故里門口的那一夜,她在看顧他時,已經從他的夢囈中得知了令他心慌意亂的禍首,清楚他不時閉口不言的沉默是為了什麼。 她是單純,可並不傻。 所以她不在意他總在自己面前失控暴怒的模樣。 人的悲傷總要有地方可以發洩,如果她能成為他發洩的出口,她會很高興的。 真的…… 黑眸閃動著複雜的光芒,他發現自已幾乎無法抗拒她。 比水還柔軟的纖細人兒,口吻卻比鋼鐵還要強硬。 她正用自己的方法來關心他。 但……不行! 他輕輕地撥開她的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駭人的黑暗。 已經沒有再多的力氣去掩飾自己崩壞的一面的他,只想快點逃離眼前的一切。 「太阿……」她的語氣透露出濃濃的關心。 「我沒事!」像是被燙著,他焦急的截斷她的話,轉過身就想離開。 繼續留下來,他一定會失控的! 冉纓沒有追上去,卻用暖嗓追了出來—— 「自古以來,太阿所以傷人,端看手執太阿之人怎麼使用它,如果是在仁者手中,它可能僅是一件掛飾;武夫手中自然就是傷人利器。」 長腿漸漸停下腳步,孟少陵不能自己地緩緩回過頭。 她想說什麼? 「但無論在什麼樣的人手中,被如何使用,皆不是出自太阿的本意。」柔情似水的眸子筆直地望著他,帶著他不懂的溫暖,牢牢擄獲住他的心。 孟少陵深深地凝視著她,將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烙印在心版上。 「所以我在想你之所以如此憤怒,可能也是有著身不由已的原因……」這就是她為何替他取了「太阿」這個名字的原因。 略帶歎息的話語方落,他倏地抱住了她。 為何她懂? 為何他隻字未提,她卻能說中他的心? 為何她的話令他如此失控,只想崩潰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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