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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若非你不贊成,我真想納她為妾……不,甚至是戰氏主母之位都可以給她。」

  嚴坤錦朗笑出聲,「主公若想養虎為患,屬下也只能替你馴虎了。」

  「軍師這話可得記下,一旦確認他們之間沒有關聯,我就要東菊籬。」戰城笑說。

  他倒是不擔心東菊籬,大概是因為她之前負責押糧上前線,途中看穿長孫軍的進攻策略,便使計部署,反將了長孫氏一軍,讓一同運送的將領和領兵前去營救的左翼將軍多有贊聲,後又屢建奇功,不少人慢慢的接受她一個商賈卻在戰場上出現,碰到問題甚至會請示她,才讓嚴坤錦有些吃味。

  這種心理,戰城很瞭解,但畢竟是勞苦功高的軍師,只要不傷兵勞民,這點小事,就由他去懷疑了。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

  「他們在懷疑我們。」徐離低語。

  「這點從一開始就沒變過。」已不復見憂心忡忡的東菊籬這麼說。

  偷看他們的信,說是關心,不讓他們輕易的離開,就派大夫去,明擺了是有人向戰城告密。

  所以,才需要她在戰氏這裡穩定。

  「也不想想他們利用東家多少,才能繼續和長孫家抗衡到現在,若非有我們的勢力,他們早就垮臺。」徐離冷哼一聲。

  讓戰氏垮臺一直是他們計畫中的一環,然而要一邊扶持,一邊弄垮,卻是一件難事,不過戰城如此公開的懷疑她,看來也該是時候了。

  「這是個扭曲的時代呀!天朝建立到現在,不過是個空有的殼,私底下七大家還不是擁兵自重,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鸞皇光是忙著穩固少陰和清除昆侖血脈就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哪有時間管這些諸候?我想,她大概在等待七大家相互用兵,鬥得外疲內虛,再來『清理門』。」東菊籬抿唇輕笑,把這些上位者的心思一個個摸得透徹。

  在這個時代,看的是誰算得多,誰算得遠。

  不只要看透敵人的下一步,還有下下步,再下步,要贏,就得不斷算,算計,也算人心。

  徐離認真的聽著,忽然開口,「這封信是從主公那兒捎來的,夫人不寫封信回去通知金岳的東掌櫃小心應付?」

  沒錯,那封從戰城手中接過的信,並不真是從金嶽東廷蔚那裡來的,而是萬俟懿那邊送來,上面的內容只有東菊籬能夠看懂,其他人看來不過就是一封家書,因為那封信並不是攤開看的。

  「我爹不笨,自然會有辦法應付。」正依照一定的方式計算信紙折疊角度,東菊籬倒不擔心。

  她擔心的是,該怎麼扳倒戰氏?

  這幾年長孫氏與戰氏兩家的大小戰況,幾乎都是十場內,有六、七場是戰氏贏,然則雖是贏,卻也損失慘重,長孫氏則是輸,卻損失不大,如此已經能看出私底下究竟誰有實力。

  而現在,最後一計已經在醞釀,但是還差了個重要的東西,依照萬俟懿的計畫,要等那東西得手,她才能離開戰氏。

  「主公派人送來口信,希望夫人做完最後一件事,便立刻離開扶風。」徐離把從萬俟懿那裡帶回來的消息告訴她。

  東菊籬眼波一轉,在心裡盤算萬俟懿的用意。

  把最後一件事做完,指的是告訴戰城錯的長孫氏進攻地點,但是她還沒拿到那不可或缺的石南玉。

  那塊原本埋藏在荒山中的玉石,在二十幾年前被一個名叫石南的扶風人開採出來,之後獻給了大陸當時的統治者昆侖,不過由於外表未經雕琢,並未獲得重視,一直以來被擱在昆侖的寶庫中,直到寶庫被盜,才輾轉流落出來。

  據說有個玉工接下了這塊玉石,鑿開表面的幾塊石塊,終於見到不起眼外表之下的潔白晶瑩的美玉。玉工最後把玉送回給開採地扶風的戰氏之主,但是石南玉為玉中之玉的美名早已傳遍天下。

  鸞皇幾次有意無意的試探,希望能拿玉來做傳國玉璽,然而戰氏否認玉在他們手上,為了避免被天下人恥笑強搶寶物的惡名,鸞皇最後也只好作罷。

  萬俟懿深知只要把石南玉獻給鸞皇,便能重新獲得賞識,所以要她在戰氏的日子格外留心石南玉的消息,她也得到一些訛傳的消息,經過證實後,沒有一個是真的,不過既然他會要她離開,意思是玉已經「上路」了嘛……

  「主公當真那麼說?」

  「是的。」徐離頓了頓,「但是現在戰城恐怕不會讓我們輕易的離開扶風。」

  終於折疊完成,掃過信件真正內容,確定了萬俟懿的佈局,東菊籬安了心,笑說:「離開的『路』,主公不是已經為我們鋪好了?」

  徐離瞧她胸有成竹,也笑了,「恭喜夫人再過不久就能見到主公。」

  東菊籬有些赧然,仍止不住笑。

  歸去路遙,但她即將上路,載著滿心的近君情怯。

  相見難。

  房內一盞飄忽的燭火,萬俟懿正在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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