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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並沒有催你……」她訥訥地說,目光離不開他。

  值得嗎?為何要為了她做這麼多?

  「我知道。」齊壬符露出慣有的無害微笑,「但是我急,我怕今天沒找著就要延到後天,後天沒找著就要延到大後天,我等不及。」

  「等什麼?」

  「見你。」他仍是笑著,但眼神卻透著認真。

  心跳結實地漏了一拍,想忽略都難。

  她不懂,他明明是為了她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卻可以徹夜未眠地尋找她出口刁難人的禮物,沒有放棄,也不喊累,更不說藉口,以行動證明答應她的事,他絕對做到。

  難道他這麼做都只為了替她贖身?

  「我……」她沒發現,自己平時用來保持距離的稱呼被「我」給代替,在他面前,她竟然難以穩住心思,回歸於往常的平淡。

  他擾亂了她的心。

  「你不喜歡嗎?還是這花兒鏡花樓已經有了……」後者應該是不太可能,因為他的嗅覺是不會出錯的。

  「不……鏡花樓沒有,我也很喜歡。」她感到無所適從的是不平靜的心跳。

  她是不是臉紅了,有沒有洩露一丁點歡喜在臉上?

  被賣到鏡花樓後,她便清楚自己以後唯一的身份就是色妓,看過太多姑娘為了男人而流淚,她早已決定不對任何人動心,不論別人如何歧視她、嘲笑她都無所謂,她還保留自己的心,只為自己而活。

  可,齊壬符打壞了她的原則,並且試圖打破在心四周築起的藩籬。

  怎麼辦?

  她從沒有如此感動過,這朵他親手挖來送給她的花比任何稀世珍寶都還無價。

  「那就好。」聞言,齊壬符松了一口氣。

  雖然沒看到她的笑容有些可惜,不過她喜歡就好。

  見她瞅著花兒不放,他道:「若你喜歡,我可以再找更多來給你。」

  更多?

  他是指更多鏡花樓裡沒有的花,還是更多這種花?

  「不了,這一朵就夠了。」就夠代表他有多用心了。

  但,色妓的身份終究不變,她早不奢求所謂的好姻緣。

  花雁行得小心克制才能不把歡欣之情溢於言表。

  她告訴自己得收回心猿意馬的心,趁還能修補起那道藩籬之前,這次她要把牆築得更厚、更高,堅不可摧。

  「常春,拿個花盆來。」

  她將花種下,也將失序的心給深埋。

  齊壬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忙著問:「不種在庭院裡?」

  螓首輕搖。

  她想種在每日清醒便能瞧見的地方。

  如此一來,就算她必須抑制住滿滿的感動,和變調的心跳都無所謂,從今而後那朵花即代表了她的心。

  「王爺……」花雁行回頭,想好好謝謝他,卻發現齊壬符歪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總是抿緊的唇畔勾起淺淺的笑痕,纖細的指輕輕劃過他沾著塵土髒兮兮的臉。

  「謝謝。」

  奔波了整夜,齊壬符染上輕微的風寒。

  此刻他正躺在花雁行的床榻上,整個人顯得昏軟無力。

  「花雁……」他昏眩地低喃。

  「我在這兒。」她就坐在床畔。

  「花雁……」齊壬符又喊。

  「王爺需要什麼儘管說。」以為他沒聽清楚,這次她俯身靠近他。

  「花雁……」

  「……」花雁行探了探齊壬符的額際,確定他是燒昏了腦,於是不再答腔。

  反正回答了他也只是一直喊著她的名字,要喊就隨他吧。

  「紫陽姑娘,藥煎好了。」丫鬟將藥端給她。

  「總管大人,可以麻煩您幫我把王爺扶起來嗎?」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湯匙,花雁行客氣地詢問老總管。

  到底是自己的主子,豈有說不的道理。

  雖然老總管對花雁行時有微詞,但牽扯上照顧齊壬符,可是二話不說當仁不讓。

  「花雁……」齊壬符繼續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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