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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不是。」齊壬符搖搖頭,「我是來找水銅鏡的。」

  「七當家這個時辰不在鏡花樓。」或許該說水銅鏡很少出現在鏡花樓,要找他應當上豔城或豔府水家去。

  「是這樣嗎?是他叫我上鏡花樓找他的……」搔抓著隨意紮起的發,他很是不解。

  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她招來丫鬟欲替他引路,「奴家讓人帶王爺上綠映小姐那兒等。」

  「甭麻煩了。」齊壬符揮揮手制止,「還有,在我面前用不著敬語,以『我』相稱便行了。」

  她微挑眉。

  依他們倆的身份來看,他的說法很不恰當。

  「對了,你在看什麼?」齊壬符突然問。

  她將目光調回原本注視的所在,淡媚的臉蛋線條柔化許多,「花兒。」

  齊壬符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糟了。」他突然將傘打在紫陽花上,「你在擔心這些花怕被雨水給打壞了,對吧!」

  聞言,她先是怔愣,繼而不可抑止地泛出笑花。

  「紫陽花就是要在雨珠的沾撫下始能更顯嬌豔欲滴,鮮豔可人呀!」她笑,笑他天真的行為和說詞。

  細雨迷蒙,在雨水的襯托下,她比任何一朵紫陽花都來得柔媚迷人。

  齊壬符澄澈的、單純的眼直視進她的眼底——

  「你好美,做我的妾吧!」

  為何會夢見兩人初次見面的景象?

  迷蒙的眼兒眨巴,花雁行難得在入睡後因夢而清醒過來。

  她承認齊壬符第一眼給她的印象並不壞,不像外傳的紈絝子弟,他給人「頑童」的印象還比較深刻,而且那雙圓亮有神的眼過於純粹,好似沒有半點世俗的雜質沾染,著實令她動容。

  只是……她確實無法忍受他的不學無術。

  想起來齊壬符要她當妾的時候甚至不清楚她的名字呢。

  「我找花雁,她在裡面嗎?」急匆匆的步伐聲由遠而近,腳步聲的主人有著令人感覺舒服的清亮嗓音,如今聽來有些急促、興奮。

  「王爺請留步,紫陽姑娘尚歇著呢。」

  門外傳來丫鬟壓低音調制止齊壬符的聲音。

  「常春,我還醒著,替王爺上茶。」淡漠的軟嗓透出了芙蓉帳。

  花雁行知道假使藉口睡了,齊壬符定會一直等到她醒來為止。

  她並不討厭齊壬符。

  就像她一開始認為的一樣,她只是不擅長應付像他這樣的人,所以感到棘手。

  下了床榻,在單衣外頭罩上了一件淺湖藍色的綾羅罩衫,花雁行踏著輕軟的步伐由房內出來。

  「王爺日安……」淡然的語調在看到齊壬符一身狼狽樣後有些遲疑。

  齊壬符料子極好的赭紅色衣裳沾染上大片的泥巴塵土,就連手腳和那張討人喜愛的臉上都是,簡直像到土堆裡去打了滾般。

  「王爺……」他摔進泥坑裡了?

  「花雁!我找到了!」齊壬符一見到她立刻快步上前,臉上咧開大大的笑容。

  「什麼?」他沒頭沒腦的話使她一愣。

  「花呀!」齊壬符拉著衣裳的下擺攤在她面前,裡頭堆滿了濕軟的泥土還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紅花。

  「這是……」花雁行困惑的眸心化為柔軟。

  是要給她的?

  「我找到的!」溢滿笑意的眼都彎了,他開心地敘述找到花兒的經過,「在京外的小河邊找到的,我怕到鏡花樓時會枯萎,所以挖了一點泥土一起帶來。」

  雖然他的神情很興奮,花雁行還是看出他眼下的兩抹深黑,「你徹夜不眠地在找花?」

  只因為她說了想要,他便當真去找?而且還是隔日便送來給她。

  那一開始不過是她刁難的話呀!

  「不,昨夜我先調查過鏡花樓有哪些花,近天亮時才出去找的。」能夠那麼快找到全仰賴他唯一的天賦幫忙。

  瞧他說得好不開心,臉上盡是和狼狽不同的得意。

  「你找了一整夜?」她在心裡祈禱不是。

  「是啊。」偏偏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我想快點找到送給你。」

  會那麼趕的理由包含了私心,因為他想早點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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