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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們的目標都一樣,那就是讓天下成為自己的。

  但她有多無能為力,在連父皇的故居都保護不了時,她終於打從心底面對這個事實。

  不會有人來救她的,所以只能靠自己,妄想誘惑他,以博得信任,換取更多的自由,更大的權力。

  結果失敗了……

  太儀在冰冷的床上抱住自己,緊緊的。

  越緊,越能確認自己還在,還活著。

  「主上何苦如此踐踏自己?」溫羅痛心疾首的聲音竄了出來。

  從回到太儀身邊,他一直很低調,謹守史官的分寸,從不越界過問任何事,也沒有單獨和太儀說過話。

  因為左右史向來是一起侍奉在帝王身邊的,房術始終監視著他。

  但今天,他早了。

  或者說注意到太儀昨夜的異常,他在離開後又偷偷折返,才能在此刻毫無顧忌的和太儀說話。

  「難道朕還有選擇?」太儀喃喃自問。

  她現在只能效法仲骸,有什麼用什麼,要保全自己,還要周全四周,她學會了更隱藏心思。

  把自己的臉想像成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具就好了。

  「有。」溫羅卻如此肯定的回答。

  太儀坐起身,「什麼選擇?」

  「主上可能不記得了,您是有婚約的,是先帝訂下的婚約,奴才想仲骸大人也知道。」溫羅平鋪直敘的說。

  婚約?她有過婚約……

  「父皇替朕訂下的婚事……是誰?」太儀不確定自己記不記得。

  「厲坎陽。」溫羅吐出一個名字。

  「厲氏現任的當家。」太儀還記得,因為前一天才迎接過厲坎陽。

  是個相貌堂堂、口齒清晰的男人……她對厲坎陽只有這麼一點印象。

  「你的意思是要朕履行婚約,嫁給他?朕如何能相信厲坎陽不會成為第二個仲骸?」太儀右手抱著左臂,單單一個動作,便透露了內心的忐忑。

  「厲氏和皇室曾有姻親關係,對皇室非常忠心。」溫羅的回答過於簡潔。

  「瓜分了臨浪這塊版圖,你卻要朕相信他忠心?」太儀不以為然的挑眉。

  她對諸侯的信心,早已在一次次的領地割據下喪失殆盡。

  「就是因為他穩據臨浪,奴才才會這麼說。」

  太儀被他的話挑起了探究的興趣,「說下去。」

  「放眼此動盪的時勢下,如果沒有強力的軍事做為後盾,如何能自保?主上不能否認,有時候侵略別人,是防止自己被併吞的唯一方法。相較之下,長孫氏和厲氏雖然有諸多相似,同樣背負忠臣之名,但長孫護是個怕事的人,只懂得鞏固既有的領土,事事採取被動觀望的態度,若非遠山境內多水,對善陸戰的戰氏不利,戰慈哪可能容許他在鄰近的南方繼續紮根?」溫羅一一分析給她聽。

  「但是擁兵的諸侯都有野心。」那些亂她天下的諸侯,她實在很難相信。

  「主上,您是否忘了一件事?」

  太儀微攢眉頭,細想片刻,「什麼事?」

  「嫁給厲坎陽,和被仲骸挾持是不同的。聯姻是一種勢力的鞏固,挾持則是將勢力拱手讓人。」

  溫羅的話切中太儀最希冀的一件事。

  她需要擴張自己在朝中的人脈和軍事上的後盾,建立帝王不可動搖的勢力和地位。

  「但是朕拿什麼和厲坎陽平起平坐?」沒有對等的地位,她嫁過去,也不過是任人剝削而已。

  「江山。」溫羅毫不猶豫的說。

  「江山?」

  溫羅篤定的頷首。

  太儀頓了頓,「江山……」

  「帶著江山嫁給厲坎陽,帝位永遠都會是主上的,厲坎陽搶不著,還必須替主上鞏固天下。然則,若等仲骸一統天下後,帝位就會是他的了。」

  太儀靜默,思索著溫羅話裡真正的用意。

  不會有人因為娶了帝王,或者嫁給帝王,而成為帝王,但是會有人推翻王朝。

  只要略施手腕,在厲氏的幫助下,慢慢的樹立帝王的威信,重新取得權威,到時候再來削弱諸侯的勢力,天朝仍有回天之術。

  能利用的,就要利用。

  「你確定厲坎陽是個可以投靠的人?」太儀眼底斂著沉思,話鋒已經轉向。

  「是先帝的決定,奴才不敢多說。」溫羅沒有矯情造作,會這麼說,是出於對先帝的尊敬。

  儘管是個昏庸無道的帝王,他效忠的是皇族皇家。

  「只管把你的看法告訴朕。」目光集中在溫羅被皮革覆蓋的面容上,太儀要他說。

  溫羅是她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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