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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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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自己先朝她走去,也見識到她有多倔強。 太儀咳著咳著,試圖用冬衣的層層衣袖阻絕聲音,不驚擾他。 何時不咳,偏偏在這需要安靜的時候!她困窘的暗罵自己。 「不是告訴過你,生病就別逞強?」仲骸沒好氣的說。 她回眸,他怏怏不悅的俊容映入眼簾。 還咳著,咳著,但她的眼裡悄悄滲入能融雪的春意。 還用衣袖遮著,所以他不會發現,她邊咳邊笑了。 啊……她第一次期待一個男人注視自己的眼神。 帝王是最富有的貧窮人。 她可以擁有很多喜愛的東西,但是不能特別偏愛某樣東西。 必須愛的是廣大眾多的子民,不是特定的某個人,也不該對誰表現出獨特的佔有欲,要愛蒼生,否則無法成為一個明君。 其實不難。 倘若生活在這樣無所不得的富裕皇族,很快便能學會沒有任何事物足以掛心。 她想,自己是個貪心的帝王。 因為自從登基之後,掛心之事越來越多,多到難以負荷的地步。 於是她又想,能做到的帝王,可能從來沒失去過任何東西,才能如此豁達,至少她辦不到。 所以放不下風曦,想見溫羅。 「主上,日安。」 當她睜開眼,從床上起身時,便聽到芙蓉幕外傳來聲音。 太儀的風寒花了十天的時間才好,隔天一早,左史和右史就換成了房術和溫羅。 儘管心下一陣欣喜,不過她習慣了在外人面前不動聲色,雖然在仲骸的面前常常失敗就是了。 聆聽著房術和溫羅簡單的自我介紹,太儀在屏風內,由宮女伺候著換上嶄新的衣裝。 每天都有新衣裳,穿過的,就像流水逝去,不再回來,所以不能獨愛。 撤掉屏風,掀開芙蓉幕,她又是個衣冠莊嚴的帝王。 「今後,要麻煩你們兩位了。」匆促瞥了以皮革覆面的溫羅一眼,她低聲說道,迎向在前方等候的仲骸。 「是。」跪坐在地的兩人齊聲回答。 她能分辨,哪個人是真心的? 房術終究是仲骸的軍師。 總是一身輕裝的仲骸今日難得換上較為慎重的服飾,雖然頭髮還是隨興的紮在腦後,但是和他平時的食客裝扮已然有別。 太儀注意到兩人的衣裳顏色相近,似乎是用同一塊布製成的。 仲骸上下打量一番,微微一笑。 「主上今日很美。」 今天她一身暗底繡金紋的外裳,搭上素白的內襖和肩巾,複雜的髮髻盤了一層又一層,從後腦勺的部分開始插上金葉和金花的發簪,從正面看,仿佛有一朵金花盛開在她的螓首,最上層的髮髻則插了樣式較簡單的單花簪和綠寶石。 只用金色和白色為底,襯托得太儀在王者風範下,多了一絲引人探究的女人味。 聽到意外的稱讚,太儀僅僅別開目光,淡然的問:「今日有要事?」 不能被看穿! 仲骸一句簡單的讚美,竟使她害羞難當。 莫名的,他們之間有了細微的改變。 自己病著的這幾日,縱使早上他會要她一起上朝,又總在退朝後找盡各種理由讓她先回寢殿休息,且每晚他都會溫柔的探她的體溫,然後撥弄她的頭髮,或者輕拍她的胸口,哄她入睡。 這些奇怪的舉動,令她越來越難保持平常心面對他。 怎麼能要求原本已經缺乏的東西突然冒出來? 「這陣子都會很忙。」仲骸朝她伸出手。 太儀斜睨了眼,把手交到他的手中。 從他們同寢殿后,一直是由他牽著自己步下階梯的,除了冷戰的那幾日。 「忙什麼?」她踏下一階,又問。 「禦茗宴。」仲骸在一旁領著,配合她的步調。 太儀一愣,「何時有這種宴?朕怎麼不知道?」 天朝有品茗的風氣,從上位者帶動到民間,人人喜好喝茶,也人人各有一套茶經。 這個時代,武將也喝茶,但是把這等風雅之事變得慎重許多,因為喝茶時是不能佩刀的。 要讓經年累月帶刀互砍的敵軍不帶武器,坐下來好好的喝杯茶,兼套問對方虛實的茶宴不至於走樣,便要看召集人的派頭了。 所以仲骸以天子的名義,設了這場禦茗宴,意在宣示自己此刻的聲勢之強大,此外也能藉此瞭解敵軍的情勢。 即使佔據極陽宮,挾持太儀,天下也還分成五塊,要收回這些被諸侯們佔據的土地,才能天下統一。 他的野心,還沒完。 「在主上病著的時候,孤擬詔設宴,準備宴請天下諸侯入宮,除了祝賀主上繼位之外,還要一起商討時勢,促進天朝繁榮。」仲骸不避諱的說。 恐怕是祝贊「他」吧! 太儀盈盈的眸光一轉,「但是極陽宮被燒毀的部分,尚未竣工。」 「極陽宮不過是被燒毀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用來招待諸侯們,綽綽有餘。」仲骸可不認為有何大礙。 「那是先帝的故居。」太儀斂起眉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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