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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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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骸猜想這是近半年來養成的習慣——每當太儀出現,他會第一眼注意到。 嬌小的太儀被褐黑色的正式鸞服包圍,高聳的髮髻上盤了朱鸞鳳簪,年紀沒有在場的任何人大,卻比任何人成熟穩重。 他喜歡她身上隨時散發出的帝王威嚴。 是沉醉于權誘,還是美貌,或者單純是她,太儀……近來,他老為這個問題感到煩心。 「主上如此盛裝打扮,驚豔四座,是想上哪兒去?」輕啜歌舞妓捧著的水酒,仲骸如火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直視她。 她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只好對著他的眼。 「這裡是朕的極陽宮,上哪兒去,與你何干?」 奉酒的歌舞妓一個沒注意,讓酒從仲骸的嘴角溢出,她忙不迭的擱下金樽,小手攀上他的胸膛,粉舌舐去酒漬,沿著舔上去,直到那總是微微上彎的嘴角,仲骸也正好伸出舌尖抿掉酒滴,兩人的舌有瞬間交觸。 太儀一凜,輕抽一口氣。 但是如此細緻的動作,沒有人看出來。 印下一吻,歌舞妓一陣嬌笑,退回他身邊,席間瞥了太儀一眼。 這是太儀第一次嘗到被人示威的滋味。 她突然希望自己此刻遠在天地的盡頭,躲避這一幕。 原來有些事,他不會只對自己做,也不是具有特殊意義的……她對他而言,不具有特殊意義。 她的心莫名的抽疼。 「主上難道也想同樂?」伏悉問。 房術聽得出伏悉沒有惡意,但這場面對太儀來說不太適合,於是決定插嘴。 「主上,明日還得早起,先回寢殿吧!」 太儀僵硬的轉過螓首,眼裡有著彷徨,還來不及回答,仲骸先開口了。 「留下。」他面無表情的命令。 房術看著太儀精緻的五官逐漸凝結,然後……什麼也沒有。 「替主上上座。」 那座位,就設在仲骸身側。 太儀挺直背脊,擺出最無懈可擊的姿態,緩緩步下臺階,走過由雕刻古文的石板拼接成的王之道,朝他而去。 她一上位,仲骸隨即屏退了兩名歌舞妓。 「你找孤?」 太儀面向前方,朱唇輕啟,「沒事了。」 「所以曾經有事。」仲骸輕聲的問。 「曾經。」她沒有反駁。 「什麼事?」 「沒事了。」她還是這三個字。 仲骸抓起她的手臂,逼她看著自己,「孤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 更不喜歡她刻意冷落他! 「朕說沒事。」甩開他的手,她仍然看著前方。 「有沒有事,由孤來決定。」他改用雙手握住她的雙肩。 「別用你的髒手碰朕!」太儀大喝,一臉排斥,往後退開。 不要用碰過別的女人的手碰她! 閃現的強烈念頭驚駭了自己,她惶惶不安的轉動眼睛,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看他。 仲骸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莫名。 「乾脆孤以後洗澡,你都在一旁監視好了。」 部將們聽到,都笑了。 太儀不確定他是否故意裝傻,卻暗自慶倖他沒察覺自己的心思。 連她也不懂,剛才的景象為何深刻的印在腦海裡,反復上演……好像她很在意。 「朕不想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太儀別開眼,不自覺的以衣袖掩口,輕咳了幾聲。 這個舉動提醒了仲骸,她還病著。 「於繡呢?」仲骸銳利的眸子掃過殿內,還沒有細想,已經尋找著自己帳下的軍醫。 「於繡不喜歡喝酒,所以沒來。」伏悉代為回答。 「派人去找他,要他到寢殿去候著。」仲骸站起身,同時不顧她的反對,牽起有些冰冷的手。 「朕很好。」甩不開,太儀又不願再度失態,於是忍著。 「你懂醫術?」 他如炬的目光看得她把到嘴邊的話咽下,他終於滿意。 「房術,這裡交給你。」仲骸囑咐,仿佛牽著一個大孩子,把她帶離前殿。 一出了前殿光影所及的範圍,太儀立即嚷道:「放開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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