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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錯在助紂為虐,如今只能一錯再錯。」她劇烈的咳了起來。

  仲骸拿來水杯,卻被她一掌揮開。

  雙眼瞬間凜起,他仰頭喝掉剩餘的水,迅速來到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臉,就口,將清水悉數喂進她的口中,然後抬高她的下顎,逼她不能吐出來。

  「那麼,就繼續錯下去吧!」

  如火的雙眸死瞪著他。

  確定她吞了下去,仲骸才讓她躺回床上,拾起布巾,再度蓋在她的額頭上。

  太儀扭動著,猶不肯從,仲骸的意志力同樣堅定,使力逼她就範,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如願以償,這次手再也沒拿開。

  雙手抱著自己,閉上眼,太儀等著他自討沒趣的離開。

  孰料他吭也不吭一聲,維持這個動作好半晌,連嫌酸換手都沒有,倒是她漸漸意識到他這樣的舉動,看似強迫,卻從頭到尾沒有弄傷她半分後,到隨著時間過去,越感彆扭。

  仲骸不該是這樣。

  他總是尖酸刻薄,逼她認清現實,為何現在要對她好?

  「不反抗了?」

  他的聲音靠得很近,太儀猛地睜開眼,就見他垂頭凝視著自己。

  又是深不見底的黑,卻令人心慌意亂。

  看清他的專注,她的心跳因染上彼此的深息而失速。

  原本只是想弄清楚的仲骸注意到她不同於平常的反應,深幽的眼眸微凜,湧竄起青藍的光芒,火炬一般耀眼。

  她慌了。

  「主上。」

  他的輕喃像是警訊,太儀不禁閉上眼,扭開螓首。

  「看著孤……」

  仲骸輕聲誘哄,太儀睜開眼片刻,又閉上,堅持不看他,於是修長的指頭滑上她的胸前,溫厚的掌心緊貼著渾圓的隆起。

  「你……」她詫異的睜開眼,不能確定是不想被發現心跳的速度,還是害怕他越界的碰觸。

  他立刻強勢的吻住她。

  仲骸的吻如同他的人,時而狂放,時而溫文,難以捉摸,又引人沉溺。

  男性強而有力的氣息撩撥著最柔軟的女性部分,燒了鎮日的體溫,因他而無限攀升,沒有終止。

  當腰被寬大的掌拱起,緊貼著他的上身,唇舌相觸的過分親匿感融化了腦漿,原本虛軟無力的身軀更加鬆散,她的腰已經無力到仿佛不是自己的。

  昨夜的他是那麼的可惡,不讓她見風曦,也不肯放她離開,她是如此的恨他,曾經連見也不想見到他。

  為何現在他正親吻著自己?

  怎麼他看起來沒有昨夜那麼可惡?

  僅僅一夜,他的面容怎麼會有所改變?

  或者,改變的是她意志不堅定的心?

  「這就是你想要的?當朕病得昏頭轉向時,乘亂使壞?」她在換氣的空檔,迸出了譏誚的言詞。

  仲骸頓了頓,眼底的藍光消失,隨後退開,不置一詞。

  身上的溫度驟失,她突然感覺夜是那麼的寒冷,下意識的抓起羽被蓋住自己,想隱藏失態。

  仲骸背對著她坐了一會兒,又回頭替她換了一次布巾,探她的體溫。

  太儀默默的注意他的每一個動作,等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冷嘲熱諷,卻什麼也沒有。

  今夜,他特別寬容。

  「請主上好好的休息。」這是仲骸在她的床上說的最後一句話,接著起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她伸出手想撈回什麼,但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捏緊拳頭,她低聲問道。

  他的步履暫停,轉身,「嗯?」

  「為何待朕這麼好?」疑惑、不解、猜測,她的眼底表現了這些情緒。

  「不過是替換濕布巾這種事,難道沒人為你做過?」仲骸不具惡意的反問。

  她的心在無意間被刺痛了。

  沒有。

  沒有她在意的人做過。

  「你可以走了。」她轉身,不再看他。

  仲骸停留片刻,瞅著那抹纖細易碎的背影,許久,然後轉身。

  側耳聆聽,足音逐漸遠去,最後消失,她閉緊了眼,澆熄心中的暗火。

  也好,她不該為敵人亂了心。

  不該的。

  不該為一個女人亂了心神。

  仲骸走在回房的路上,心煩意亂。

  他是個天生的戰士,出生就在戰場。

  被敖戎收為家臣之前,他在戰場上靠著撿拾武器,甚至食人肉維生。敖戎在屍骸中發現了他,因為他身上背著被滅的仲氏的刀,於是敖戎將他命名為仲骸,奠定了他武將的一生。

  他從來不是一個杏花春雨,溫山軟水浸泡出來的軟柿子。

  不該沉溺於兒女情懷中,無可自拔。

  但是太儀……

  一個挑起他的憐惜,也撩撥他的心火,教他越探越想留下的女人。

  仲骸的眼眸幽暗,來到能綜觀整個天朝局勢的地圖前,緩緩踱步。

  地圖上,極陽宮的位置從原本被畫掉,最後又擺上一張鮮紅的小椅子。那是他故意擺的,目的在提醒自己,玉座之前還有人擋著。

  可是近來,即使這麼看著,他也常忘記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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