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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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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要,也不過是想看上頭有沒有自己的名字,或者會出賣他們的人吧,隨便說幾個已遭彈劾的,再寫上他們的名字,要騙過他們其實很簡單,」杜晴春揚起方扇,笑得好不得意。 光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已經令他們以為自己得到了真的汙名冊而安心不少,這個時候,他的報復就開始了。 殷尚實凝視老友眼中野獸般精銳森冷的眸光,心下瞭解他有計劃,不免有些同情與他為敵的人。 他不會說杜晴春是個善謀略的狠角色,但事關他的總管,平常像家貓般使性子的傢伙,可會搖身變成出柙的猛虎。 「只要你不鬧得太過火,我的工作是糾舉官員,而非逮捕為情失態的平民百姓,」殷尚實聳聳肩。 「當然。」杜晴春哼了聲,「諒你也不敢跟我做對。」 拿阮秋色當人質這點,符逸瓊確實做對,也做不對,對是因為她確實是他的死穴,不對是惹毛了他。 他會讓符逸瓊見識到,他為了報復,不擇手段的程度。 第十章 不到一天的時間,杜晴春已經準備好汙名冊。 「這樣真的就有用了嗎?」負責吹了整夜紙墨的隱冬下巴還酸著,皺眉看著那本才剛整理成冊的汙名冊,很是懷疑。 殷尚實瞟了隱冬一眼,「如果你識字,就會明白有多有用,」前提當然是事情真有杜晴春說的那般順利才行。 可憐的隱冬鼓著酸疼的腮幫子,邊吹邊問:「這些紙少爺要弄成另外一本?」 「用不著。」杜晴春和殷尚實交換了一記眼神。 等隱冬苦哈哈地吹幹墨汁後,殷尚實隨即接過,將那份杜晴春額外寫的東西仔細摺疊好,收進衣襟內。 「那麼我該走了。」 杜晴春伸了伸懶腰,扭扭僵直的脖子,隨手揮了揮,「最多半個時辰,你一定得越過城門。」 再多時間他可等不下去。 「足夠了。」殷尚實曉得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讓步。 光看他一整晚寫汙名冊時怒火騰騰地折斷了兩支筆,就能猜出他有多心急,尤其他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拗斷的筆,帶著不知所以然的神情,可真是一絕。 「快走吧,」杜晴春一邊趕他,一邊咕噥,「你不出城,我可沒得威脅。」 殷尚實行囊一背,利落地離開。 「少爺怎麼不讓殷公子留下來幫忙?」隱冬顧及他們主僕倆沒人會半點拳腳功夫,如此兩手空空,連個高手都不帶的深入敵營,怎麼想都不是個聰明的主意。 「就說我靠的是這裡了。」杜晴春戳著他的太陽穴,一手往糕餅盒探去,只是隱冬昨天買來的甜糕早已全都吃完,一雙劍眉立刻攏起。 見狀,隱冬忙道:「小的去買,立刻去買。」 「不必了,」杜晴春歎了口氣,「買點石榴,葡萄,新鮮的錦鱗和麥面回來。」 隱冬默默記下,心想這全是阮秋色愛吃的東西,若非少爺想來個睹物思人,便是真如少爺所說的沒問題了。 「是,少爺。」他決定賭是後者。 「記得,半個時辰內回來,再派馬車過來,然後……帶上石榴。」杜晴春交代到最後,神情有些扭捏不自在,「我們去接她回來。」 隱冬愣了愣,一時間無法理解主子怪異的神色,漸漸看出夾雜其中的難為情和對不習慣的事感到困窘,猛然察覺某件事的隱冬扯出大大的笑容,終於懂了。 原來少爺他……不知道阮總管知不知情? 「好。」精神奕奕的應了聲,隱冬一溜煙跑出去辦事。 杜晴春怪顱這個把阮秋色的面無表情當精明威嚴,努力向她看齊,卻不知道她從小就很少笑的貼身小廝,懷疑什麼事能讓他如此開心。 「明明事情就還沒解決……」他抬起方扇,想起昨天熬夜寫汙名冊時,發生的小插曲。 「秀暖,你實在陷得很深,比起上次我見到你的時候還要深。」 「幹你何事?」 「那麼,你說了嗎?」 「現在是關心這種事情的時候嗎?」 「你再不說,也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娘的,你別亂咒人。」 「誰也不能保證這種事不會有下次。」 「又不是每天都有她被抓走的危險。」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凡事別太鐵齒,要不,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後悔嗎……誰說要等到總有一天,他現在就後悔得很。試探她的心,後悔自己是如此驕矜自大好面子,簡單的話也說不出口,光會做一堆無關緊要的傻事。 在心底的某處他是害怕著她會離開的,於是不斷挑戰她能忍受程度的同時,又矛盾地想著她若能越早離開就好了,在他還不是那麼在意之前,傷得也不會覺得太痛。 但是他想錯了——無論她是否想離開,離不開她的是他。 杜家馬車停在鳳翔府前,動也不動,擋住了出口。 隱冬假裝沒看見守門官卒的白眼,逕自安撫有些躁動的馬兒,隨後憂心忡忡地往大門內望,急著想知道現在的情況。 自杜晴春進去後約莫半炷香的時間了,還沒有出來,若不是被留下來在危急的時候求救,隱冬早沖進去了。 哪像現在他只能在緊張的時候梳著馬毛,等杜晴春交代的一刻鐘時間到了以後,才能去向夏桑實的妹妹夏荼靡求救。 隱冬緊緊揣著杜晴春託付的信,一邊默背著他交代的話,心底暗自祈禱絕對不要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這廂,杜晴春難得坐正了身子,一舉手一投足間盡是壓人的翩翩氣質,連握著杯子的指梢都能感覺到優雅,恍若生來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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