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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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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杜晴春懶洋洋地應了聲,隨即擰眉,怪叫道:「你是女的?」 「是的。」夏茶蘼端正容顏回答,似乎對別人懷疑她的性別習以為常。 這也難怪,因為她習慣穿男裝,相貌平凡,又總是一板一眼的模樣,絲毫沒有女人味。 「而你是男的?」杜晴春將目光看向另一邊的落曉。 只見那個漂亮的男人挑起眉,似乎不打算開口。 交代小廝送上足夠杜晴春吃的甜品後,阮秋色自在地插話:「兩位是今年年初,才搬到巷尾馬大娘家隔壁那間屋子的,對吧?」 她向來習慣留意周遭環境的變化,先不說夏茶蘼近來改建自家,創立學堂的事,要街坊鄰居忽略落曉這麼一個極具吸引力的男人,不好好議論一番是不可能的,因此她自然有現成的消息可聽。 「是的,不過我們以前都曾在風翔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仍是夏茶蘼開口。 這句話引起了杜晴春的注意。 住過風翔,夏茶蘼……姓夏…… 驀地,杜晴春大嚷著:「秋兒,送客!」 阮秋色還沒來得及反應,夏茶蘼已經跳起來。 「杜公子,在下並沒有惡意,也不是有何過分的要求,只是——」 「啊、啊,吵死了,給我滾!」杜晴春捂住耳朵,背過身,說要趕人,可一點也不留情。 「杜公子,在下是來——」 夏茶蘼還想說什麼,杜晴春銳利的目光瞪向阮秋色,責備她,「秋兒,我叫你送客,難道你聽不懂嗎?」 阮秋色雖然不懂主子為何突然發這麼大脾氣,嚷著要趕人,但是服從的天性使得她起身,做出請的動作。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夏茶蘼見她擋在面前,有些著急。 「走了。」這是落曉開口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夏茶蘼轉頭看他。 落曉先是看了背對著他們側躺的杜晴春,然後跳過擋在中間的阮秋色,直接把目光放在夏茶蘼身上,朝她伸出手。 原本還有話要說的夏茶蘼,僅僅遲疑了瞬間,回握住他的手,只留下「在下先行告辭」的話,便不再多說一句,乖乖跟著他走。 阮秋色望著他們攜手離去的背影——雖然是兩個男人的模樣,卻一點也不突兀,仿佛他們生來就如此毫無扭捏地牽著彼此的手,不在乎外人怎麼看。 「秋兒,我累了。」後頭的乖僻少爺又再發難。 阮秋色收回目光,回到杜晴春身側。 他坐起身,習慣性舉高雙手要她背,但看到她掛在胸前的傷臂,又把手放下,逕自站起,準備回房好好補個眠,並思考一些事情。 「以後那兩個人要是再來,儘管把他們趕出去便是。」離去前,杜晴春留下這麼一句。 阮秋色即使滿肚子疑惑,也只能乖乖應好,「是,少爺。」 杜晴春回到房內沒多久,隱冬便跟著進來。 「如何?他們說什麼?」杜晴春立刻追問。 他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別人,正是剛剛走才趕走的夏茶蘼和落曉。 一開始他真的沒有察覺,甚至不覺得夏茶蘼這個名字耳熟。直到她提起以前曾經在鳳翔往過很長一段時間,他突然想起來了。 他確實沒有見過也不認識夏茶蘼,但是和她哥哥夏桑實交情可不淺,自然聽過他提起妹妹的名字。誰教夏桑實向來宣稱自已為徐州人,住過鳳翔一段時間,才讓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想起夏茶蘼這個人的來歷。 照理說,既然是故友的妹妹,他應該好好招待才對,可問題就在於,他和夏桑實以及另一個人殷尚實之間的關係,是不能被披露的。 現今禦央台內設有台院、殿院、察院,分別由待禦史、殿中待、街史、監察禦史負責。 其中所屬台院之內的待禦史,從六品下,掌糾舉百僚及入合承詔,知推、彈刻等事宜,置六人,其中有兩名待禦史聲名天下,分別是夏桑實和殷尚實。 他們剛正不阿,公平正義不偏私,借由他們糾舉出的貪官污吏,絕無翻身機會,又因他們的名字裡都有「實」這個字,在朝中便有了「厲二實」的稱號,雖然官階不高。卻為百官所忌憚,極欲除之而後快。 因此,他們的處境危險,更從不公開家族和同一個地方停留,四處奔走搜集貪官污吏的犯罪證據。 說來他會認識他們也算是孽緣一段,總之,他現在透過信件往來,替他們寫下彈刻書,並彙整他們所糾舉過的貪官事蹟。 要分辨寄來的信是誰承辦的案件內容,對他來說不是件難事,殷尚實總用飛鴿傳書的方式,夏桑實的方法則較為危險些,他讓他的妻子來送信,慶車的是,朝中沒有人知道夏桑實已成親,當然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妻子隨他行走於各地。 畢竟要掌握「厲二實」的行蹤根本不可能,連他也不料中何時會有信送來。 他們三人最後一次見面時候,他聽過「曆二實」說了正在追查某位大人物的來歷和貪污的證據,當時他並沒有追問那位大人物是誰,反而嘲笑這位大人物竟厲害到需要他們聯手出擊,聽他這麼說,他們難得嚴肅的沒有反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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