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煒晴 > 春史 > |
三十 |
|
「小的並不是要來送早膳。」 「那是幹嘛?我還有重要的事等著處理,小事就別來煩我。」他語氣不耐極了。 重要的事?阮秋色和隱冬同時在心裡閃過同樣的質疑。 隱冬輕咳了幾聲,才道:「少爺,是石老爺來了。」 第六章 杜晴春大大蹙起眉心,「石幸禮?」 「不會有第二個帶著石榴上門拜訪的石老爺。」隱冬肯定回答。 果真是他! 杜晴春翻了個大白眼,臉色明顯比剛才更鬱悶,「我跟他很熟嗎?趕他走。」 「少爺,也許石老爺有重要的事。」阮秋色不贊同,其中很大原因是她無法再繼續和他獨處在房裡。 「帶著石榴?」杜晴春訕笑。 「既然對方帶了禮來,咱們就更不好意思趕人了。」她仍是一派嚴肅認真。 杜晴春才不相信她的話。 誰說不好意思?她不也常常替他趕走不想見的人,而且就當著他的面。 想不到她真是越來越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那麼是我口誤。」杜晴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嘴角,揚聲拋出一句話:「把他攆出去。」 「就由屬下來吧。」阮秋色順勢接口。 杜晴春氣悶的瞪著她。 他知道她喜歡石榴,也因此石幸禮上門時總不忘帶上一些,不過從現在起,他開始懷疑阮秋色會為了石榴留下一個人的可能性有多高。 想吃的話,他隨時都能買給她吃,是她從不開口討,他也故意裝做不知道,家裡也因為他刻意忽視下,有好幾年未曾出現石榴,要猜測她有多「饑渴」不難,再加上送禮來的人心懷不軌…… 揚起方扇,他面容不善地轉身,「算了,去看看也罷,反正我很閑。」 阮秋色和門外的隱冬又同時閃過一道念頭—— 原來你也知道! 杜晴春走到房門前,阮秋色正要替他開門,他狀甚隨意地喊了聲:「隱冬!」 「是。」候在門邊的隱冬立刻照辦。 阮秋色凝視著停在半空中的手,眼底閃過一抹落寞。 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她的杜晴春發現了,忍不住皺了臉,漂亮的鳳眸左右溜轉,趁隱冬不注意的時候,用方扇掩著唇,高傲的說:「我說了,不要拖延你的傷痊癒的時間。」 他不希望在她臉上見到寂寞的痕跡,明明自己一直都在。 杜晴春帶著賭氣的口吻,讓阮秋色意外察覺了他的用心。 並非只是戲弄她而已,他其實……是體貼她的手傷嗎?這不像是她認識、且伺候已久的少爺。 她停下腳步,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想起了那個曾經調皮搗蛋卻也溫柔體貼的杜晴春……想起了那個偏袒她,而顯得不公正的他。 ……這個家的主子是我!這件事情我怎麼說便怎麼做,往後誰敢說她怎樣,我就攆誰離開! 那是個性隨和的杜晴春第一次展露出蠻橫不講理的時候。 如今她早已長大成人,懂得用智慧和經驗來看待這些護短的話,知道那只會讓情況變糟,失控到連抬出「主子」這個身分都無法掌握的地步;另一方面又無法否認,這樣的話無論聽幾次,都令她心生感激。 那時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使他失去做主子的威嚴,也瞭解他們之間的差距,於是聽從父親的話,做出正確的決定。 有個問題困擾了我許久……你到底從何時開始不笑的? 而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那個錯誤才失去笑容的嗎? 不行,他不該把心思花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 「少爺。」她開口,驚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呢喃,不夠正經。 「嗯?」杜晴春略微不悅的回頭,顯然對被迫見石幸禮感到煩悶,沒察覺她的語音有異。 「屬下只是……」垂首,阮秋色甩了甩頭,等到再抬頭時,眼裡已是一片清冷,「屬下原本就不喜歡笑。」 吾之思,藏於心,拙於形…… 有些話,一輩子也不能說。 即使面對這個用獨特方式在在關心自己的少爺,她也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杜晴春危險地眯起眼,握著方扇的食指輕輕點著扇柄,片刻後,他旋身邁開步伐,淡漠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等我把姓石的給踢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才不懂放棄兩個字要怎麼寫。 前廳除了石幸禮外,還有兩名男子。 跟在杜晴春身後的阮秋色,腳才踏入前廳,一道身影如旋風飛快地閃到她面前。 石幸禮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臉柔情款款地說:「總管大人,你今日依然是風姿綽約,傾國傾城,有幸能見到你,真是石某祖上積德,無上光榮。」 真是狗屁倒灶! 被打擾已經很不開心了,杜晴春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瞪著石幸禮的眼神恨不得把他連皮帶骨啃個精光。 石幸禮是杜家的熟客,也算是他的父執輩,更和他父親交好。 這樣的客人在杜家來說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能讓杜晴春厭惡到骨子裡的,僅此一人,因為石幸禮誰的主意不打,偏偏把歪腦筋動到阮秋色的身上。 遙想當年,正是阮秋色當上杜家總管的第二年,石幸禮到觀書樓來借書,對她一見傾心,說是沒見過如此精明能幹又驚為天人的女總管,還引述了書裡對美女的形容,把她捧到天上去,從此以後便常常上觀書樓。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