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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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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嵐哆嗦著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呈上。 太夫人接過來,端詳半天,眉頭攢成小峰。墨白和寧氏也靠近去看,只見雪白的紙上劃著幾道姑且稱之為文字的東西,亂七八糟,根本不知所寫為何。 墨白哭笑不得,「真為難她了。」 寧氏怒道:「不學無術!這是什麼鬼畫符?」伸手將紙揉成一團。 書嵐訥訥道:「楚姑娘說……那是狂草,除非懷素轉世,張旭重生,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狂草? 若不是母親在場,墨白真想暢快一笑。好……好一個楚濯衣!真虧她想得出來! 「丫頭竟知道懷素、張旭。」太夫人欣慰地一頷首,「卻也難得。」 書嵐聽罷,心中好生委屈—— 楚姑娘哪裡知道這兩位唐代草書大家,分明是現學現賣,把她所講述的常識扭曲一番,胡亂利用嘛! 寧氏壓抑下怒焰,「棋嵐,你又是怎麼回事兒?那楚濯衣總不至於將棋盤都給扔了吧!」 棋嵐忙搖頭,下跪道:「奴婢學識淺薄,無顏再教——至今為止,與楚姑娘下棋共一百零八局,未能冠冕一次。」 「你說什麼?」這一次,除了墨白,藕香榭中的人異口同聲。 太夫人掀起一絲興味,「棋嵐的棋藝可是我拙政園中的翹楚。」 棋嵐愧疚不已,「太夫人恕罪,是奴婢無能。」 墨白揚眉自忖:雖說棋場如戰場,但那小小棋盤的風雲變幻怎能與真正的風刀霜劍相比?濯衣是南海的龍女,見多了大風大浪,這豈是紙上談兵的棋嵐所能企及的?成也濯衣,敗也濯衣,呵……不愧是楚濯衣,無論在何地都永遠是最搶眼的角兒! 太夫人不做聲地觀察著孫子的表情,蒼老的臉上揚起若有似無的淡笑。 寧氏深吸一口氣,招來四個丫環中最小的畫嵐。 「畫嵐,怎不見你說?」 畫嵐有些局促,聽夫人點名叫她,不便躲閃,只得乖乖出來覆命。 「夫人,畫嵐負責教楚姑娘女紅……」 「好了,說重點。」寧氏沒多大耐心慢慢耗下去。自從那個楚濯衣來後,整個拙政園就雞飛狗跳,不得安寧!而她的神經就始終繃得死緊,難以鬆弛。 「沒有了——」畫嵐小聲地道。 「什麼叫『沒有了』?」寧似租好奇地問。 畫嵐會心地綻出一抹笑,「楚姑娘說她的刺繡連自己都不忍心看,實在不願茶毒奴婢的眼睛,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肯示人。」 「強詞奪理!」寧氏輕哼。看來月們頭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太夫人道:「不讓人看怎能進步?畫嵐,你叫——」 話音未落,門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一個伙房的長工,急得滿頭大汗,「太夫人、夫人還有少爺快去看看吧!廚房著火了!」 墨白面色凝重地起身,厲聲道:「怎會著火了?你們在做什麼?」 大家很少見墨白發火,是以紛紛愣住。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火!」墨白朝祖母和母親一行禮,聲音顫抖著,「孩兒去看看火勢。」不等她們應聲,撩起衣擺急奔而出。 「子攸——」寧氏沒拉住他,覺得不可思議,「這孩子在急些什麼,著火了自有下人去救,他跑去那危險的地方做甚?」 太夫人繼續品茗,「關心則亂啊。」 關心則亂?甯氏與寧似銀互覷一眼,難道說—— 又是楚溜衣搞的鬼! 大火來勢洶洶,焰魔沖天,映紅了半個天空。 拙政園上上下下的僕人聚集一處,七手八腳忙著挑水、撲火。墨白趕到的時候,廚房的大門已經被火燒得變形,根本無法人內。 他急切地梭巡著四周,隨意拉一個人問:「楚姑娘人呢?」濯衣自己說要來廚房學燒菜,向太夫人和夫人「顯示一下實力」的。 長工結結巴巴地說:「少爺……楚姑娘她還在裡面沒出來!」 「什麼?!」墨白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少爺——少爺——」左右的僕人見墨白神志不清地往火裡沖,驚得從兩側拼命往外拉他,「少爺,您冷靜點!咱們在想法子救楚姑娘呢!」 「想法子?你們想的什麼法子?她人在裡面,你們光站在外面說風涼話,這就算想法子了?」墨白心如火焚,拳頭握得死緊,吼道:「都給我鬆手!滾開!濯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等著賠命!」 這……這真是昔日裡溫文懦雅的少爺? 「住口!子攸,你瘋什麼?」聞訊而來的太夫人、甯氏等人一見此等情況,著實都嚇得不輕。 「娘——濯衣她——」墨白淒哀地回視她,嗓子都啞了。 寧氏正色道:「你在這裡大呼小叫就可以救人了?廚房的師傅們在拙政園幹了幾十年的活,從來沒出過差錯。楚濯衣惹是生非,弄得這裡烏煙瘴氣,讓她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墨白倒退幾步,凝視著自己敬愛的母親,心中發寒。 「娘——濯衣是孩兒鍾愛的女子——如果她有個好歹,孩兒終身不娶!」 「你!混賬!」寧氏氣得喘不過氣,站都站不穩。 寧似韞上前為她撫順胸口,柔聲勸道:「姑母別氣,表哥不是有意的……」 正值愁眉不展之時,廚房三丈高的天窗微微挪動,緊接著「撲通」一聲,從裡面扔出一個大鐵鍋,將整個天窗砸爛。 紅焰一閃,隨即翩然落地。 「唉!『紅燒魚』沒做成,自己差點變成『紅燒衣』!悶死了!」自我解嘲的人兒環視四方,這才發現黑壓壓的大片人均目瞪口呆地瞅著她。 「白?」紅衣人兒見到熟悉的人影,高興地急步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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