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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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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氣不打一處來,大掌猛然揮上他的後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個其其格就讓你失魂落魄至此,將來還能做什麼大事?我讓你娶蘇盼兮,不是要你折磨她,是讓你利用她來牽制五貴檯子最硬的蘇氏!其其格算是絆住了戰禦寇,如此大局基本上是掌控在咱們父子手裡——將來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懂不懂輕重緩急?」 宇文劄激動地一揮父親的臂膀,「不懂!爹,從小到大你說的話我都聽,為什麼我卻連一次做主的權利都沒有?我要的是其其格,蘇盼兮算什麼東西?她不過是個愛哭啼的女人,沒有絲毫讓男人駕馭的欲望!」他目毗欲裂地咆哮:「戰禦寇憑什麼能得到那樣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他也配?啐!」 「沒出息——」宇文化及瞪他一眼,「那戰禦寇答應娶的前幾房妻是迫于無奈,但其其格是蘇綰娘的女兒,意義不同!你看不出,其其格是心甘情願地出嫁?這對男女淵源頗深,偏是你不長眼色,三番五次從中作梗!為父促成此事,為的是大業!你且好好得給我長個記性,莫再搗亂,否則別怪為父不念父子之情!」 「爹——」宇文劄不服氣地道,「這法子真管用?你開誠佈公和他挑明,可姓戰的今日面都未露,他算是你我同一條船上的人嗎?」 「有甚可擔心?」宇文化及狡猾地哼笑一聲,「他能跑了不成?一家子老小都在京城待著,三日後皇上啟程南下,他即使有心也沒機會跑去給東都幫腔。其其格——她絕對不是個息事寧人的女子,若然新婚丈夫在新婚三日之內跑了,豈能善罷甘休?到時候對皇上無法交待,弄得裡外不是人,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好果子吃!你說——戰禦寇會不會往火坑裡跳?」得意的詭異笑聲回蕩在四周,令人心寒。 宇文劄卻笑不出來,他總覺得其中古怪。 只是—— 似乎由不得他再多置詞。 第九章 指尖生死 是她的就是她的,誰也奪不走;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但她也要奪到手裡。 其其格就是這樣的人。 雄鷹在側相伴,她蹲在將軍府後花園的碧池旁,癡癡望著水中遊動的大紅鯉魚,秋波慢慢轉向倒映的人影,若有所思。 「在看什麼呢?」柔和的嗓音響起,阿羽從跨院走來。 「姐姐。」其其格淡淡地應著,眉頭微微一攏。 「公主對我有不小的敵意呢。」阿羽了然一笑,輕輕坐在她身旁。 其其格揚眉道:「這是說哪裡話?我剛進門,怎麼會對姐姐有敵意?」 「如果不是,那為什麼將軍走後,公主都不曾喚我聊聊?」阿羽慧黠地眨眨眼睛,溫柔地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有樣東西要給公主,卻不得空。」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紙筒,遞給她。 「這是什麼?」礙於面子,其其格勉強接過來。 「是萬寶常的樂譜手抄箋。」 「什麼?」其其格震驚地反望著她,「萬寶常的曲子不是被大隋禁了嗎?你怎會有他的手抄箋?」 阿羽突然給其其格跪下來,誠摯道:「事到今日,阿羽不能再對公主有所隱瞞——我不想讓自己的存在使得您和將軍產生不必要的裂痕。其實,萬寶常正是阿羽的義父。當年他的曲子風靡大隋,尤被公主的母親綰娘小姐所愛,故而在義父受到迫害,病逝破廟時,綰娘小姐冒險偷偷救下我。這卷手稿是從我義父臨終前燒的稿子中搶下來的,極為珍貴——我始終不敢怠慢,怕成為千古罪人。本來我是想把稿子交給知音的綰娘小姐,奈何她替舞陽公主出嫁,匆匆離去,我沒能將此卷贈她。如今——她的女兒來了,也是緣分,我自然是要給你的。何況,將軍在不久之前,也曾提過此事。既是公主喜愛樂曲,又對萬寶常十分感興趣,那就不妨收下。」 「等等,你說我娘替嫁?」 阿羽微訝地一捂唇,「難道公主不知?」 「怎麼回事?」其其格一眯鳳眼,「你們一個個都對此事避而不談?」一把抓住阿羽的手腕,「你告訴我真相!說啊,難道我娘的婚事另有隱情?」 這是不是意味著戰禦寇和阿娘之間真的…… 「我……我不是很清楚。」阿羽低下眉呢喃。 「你說啊!你的命是我娘救的,有什麼不能給我說?」其其格聲色俱厲地朝她低吼,「我娘和戰禦寇從小 就是青梅竹馬——是不是?我娘後來為什麼會代替舞陽公主出嫁?」 「公主,是誰告訴你這些的?」阿羽面色鐵青。 「那混蛋說的竟是真的……」吹來的熱風不只撩亂了其其格的髮絲,更擾亂了她的心神——宇文劄沒有說謊—— 阿娘和戰禦寇淵源之深,定然不是她能想像的。 「綰娘小姐和將軍是相識的。」阿羽幽幽地歎息,抬眸道,「但是,事過境遷已久,很多事情早已變了,又何必去苦苦追溯,自尋煩惱?」 「不!你不懂!」其其格腦中浮現出戰禦寇在校軍場見到她時,臉上浮現出的神傷,以及那一聲低柔的呼喚,「他忘不了——我知道他忘記不了!有些事情看似過去了,但會一輩子都刻在心裡。在你最不經意時冒上來,措手不及。就像是阿娘對你的救命之恩,你可會隨時間的消磨而忘記?」 「當然不。」阿羽立即搖頭否定,「救命之恩,恩同再造。綰娘小姐供我衣食無憂,阿羽會銘記五內。但——你所說的事和我的情況不同——」 「不同?」其其格怪異地一笑,「我阿娘救了你,對你有恩,所以她走後安排你在戰禦寇身邊服侍他,代替她照顧他,是不是?」 阿羽渾身一顫,被那犀利的逼視打敗得潰不成軍,只能選擇逃避。呵……不愧是綰娘小姐的女兒,心若明鏡,什麼都瞞不了她多久的。 將軍呀將軍,你的心是否也如小公主般明白自己的歸屬呢? 「我做不到你這樣大度,為一段恩情守著自己不愛的男人過一輩子。」其其格起身撣撣衣裙上的微塵,「這麼多年,你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又或者,你心甘情願為此蹉跎歲月?可惜我不是你……我無法不在意……尤其,那個認識我最最愛的阿娘啊……你體會不到那種悲哀的。別人,我可以去爭去鬥,但阿娘我是瞭解的。她那樣美好……莫說戰禦寇、我父汗,恐怕任何男人都會為她的風采而迷醉。」 這麼多年,你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 其其格的話象利刃劃過阿羽的心房——對將軍,她可有私心? 不知道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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