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素問 > 戰卿 | 上頁 下頁


  宇文劄叉腰瞅瞅少年,哼笑,「所謂龐然大物,原來是個奶娃娃啊!」臉色陡然一沉,罵道:「混賬東西!平日吹牛,你們的舌頭比誰都靈巧兒,真格地打起來都是一群軟柿子!怎麼,你們要本少爺親自上陣不成?」

  大漢汗顏,急得搓手,「少爺,咱們鬥不過那只鷹啊!」

  「放屁!」宇文劄惱羞成怒,大手挨個敲他們,「真是一群飯桶!突厥人一個單槍匹馬,又是在咱們的地盤上,你們若是輸了,讓我爹的面子往哪兒擱?大隋的面子往哪兒擱?再給我臨陣退縮,少爺我宰了你們!」

  「是是……」大漢硬著頭皮往前沖。

  少年肩頭的老鷹翅膀一動,嚇得他們立刻抱頭亂竄。

  「給我站住!」宇文劄面色鐵青,手指著少年的鼻子,「好你個蠻人,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膽,敢在大隋天子腳下撒野!識相的快給本少爺跪下來求饒,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少年微微一笑,撫摸著老鷹的翅膀,「要我跪下來,恐怕你承受不起呢。」瞥一眼小道士,「這樣吧,你說說看為何打他,這樣我或許能饒過你!」

  「混蛋!敢說你饒我——」宇文劄想上去教訓少年,但立刻被左右的大漢死死拽住,不得動彈。

  「少爺息怒!少爺息怒!你想想看,這小子能堂而皇之地進大興城而不被守門兵士攔截,來頭鐵定不小。倘若,他是突厥派來朝見的使臣,咱們一鬧豈不闖下大禍?」

  宇文劄氣呼呼地嚷:「那又如何?突厥狗哪次不是被咱們打得屁滾尿流?我就殺了他,誰能把我怎樣?況且,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這牛鼻子的道士吃飯不給錢,想白白沾我宇文家的便宜——找死!」

  少年揮舞馬鞭抽向宇文劄的臂膀,留下一道血淋淋口子。

  「啊!少爺!」大漢誠惶誠恐地護住主子。

  「誰讓你的嘴不乾不淨?」少年笑眯眯不改顏色,掌中的馬鞭在空中劃出半月狀的彎弧,「小道士欠債還錢就是,你憑什麼要他的性命?難道,人命在你們大隋的人眼中賤如草芥?」

  「臭小子!敢打我?」宇文劄像瘋了一樣,眼紅地拽過酒樓旁邊馬槽內的白馬,一捏鞍下掛著的銀槍,直奔少年。

  少年更不含糊,身體後仰,躲過他來勢洶洶的攻擊,順勢一甩馬鞭,勾住他的銀槍時硬是卷到自己的左掌內,鞭子隨即又橫掃千軍,突襲宇文劄的腰腹——

  宇文劄冷汗涔涔,心知大禍臨頭,不由得閉目等死。

  少年本想結果了他拉倒,但忽覺腦後惡風不善,急忙收回馬鞭,左掌的銀槍直刺後方。

  「回馬槍不是人人都使得。」男子低沉渾厚的嗓音乍起。

  少年的銀槍被緊緊扣住,對方的力道之大之猛,竟將他連人帶槍扯下紫騮馬,狠狠墜地,蕩起滾滾沙塵!

  宇文劄覺得機不可失,一聲長嘯,揚蹄欲踩落地的少年。

  盤旋的黑鷹看到主人遭難,不顧一切俯衝下來,去啄宇文劄的馬眼。

  劇痛之下,馬失前蹄,宇文劄也連帶著滾鞍下馬。「戰禦寇!你還不給我殺了他!」滿面是灰的他一骨碌爬起,對面前一匹壯碩黑馬的主人嘶吼。

  少年被小道士扶住,聞聲回眸——

  由於背著晌午的陽光,十分刺眼,他看不太清來人的面孔,隱約,那粗獷的輪廓在夏日朦朧的意識裡蔓延,強大的壓迫感襲來,令人鬱悶得透不過氣。

  男人渾身散發著徹骨的寒意,不怒而威,一字一句地道:「最好別讓我再看到你拿槍!」巨掌托住銀槍桿的中央,「一旦槍被敵人奪走,你的囂張就到此為止!」

  哢嚓!銀槍斷裂為兩段。

  「姓戰的,你放肆!」宇文劄雙目泛著血絲,拳頭高揚,就要上來拼命。

  他左右的跟隨者一擁而上,摟脖子抱腰喊:「少爺,冷靜點!冷靜一點啊!您怎麼和戰將軍鉚上了?你的敵人是那個突厥小子!」

  宇文劄的臉漲得紅紫不堪,粗喘道:「戰禦寇!你敢折斷我家傳的銀槍?你——你暗中護著這個突厥小子!哼哼,待我上金鑾殿到皇上跟前告禦狀,咱們的梁子結大了!」

  「習武之人,刃不離身。你的槍讓外人所奪,你認為自己有資格持有它?」男人不屑一顧,犀利的眼眸緩緩轉向少年,「如果你沒有托詞,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了斷。」

  小道士不等少年開口說話,慌忙擋在他身前,「無量天尊,將軍明鑒。都是貧道不慎丟失銀錢,不能付清飯賬,故而惹來此番糾葛。這位公子只是不忍看貧道受皮肉苦,才會出手,望將軍不要見怪,一切罪過都由貧道來擔。」

  少年一把推開他,揚揚眉,「你給他瞎解釋什麼?他算哪一顆蔥啊?大隋天子還是斷案的判官?」清澈的眸子直視黑馬上那如天神般威武的男人,嗔道:「喂!背後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你跟我單打獨鬥!」

  「兵不厭詐。」男人偏過臉,淡淡道,「我不會跟你動手。若是沙場,戰某自當奉陪到底。但是——大隋的土地,我不會允許一個突厥人的血來玷污!念在你年紀尚幼,走吧!」然後,就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突厥人!又是一個歧視突厥人的漢人!

  少年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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