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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君萬浪淡然笑道:「若非我覺得事有不妥,悄悄跟著燭兒他們來到苗疆,還不知會鬧到何種地步。」朝轎上男子道:「若殿下願意以次交換,君某願獻出輿玨令,獻上八百里水域。他日殿下進兵,定然親自帶兵助陣。」

  「不愧是君萬浪,老奸巨猾。」男子嘿嘿笑道,漂亮的十指交握胸前,「待我進兵中原,大事已定,你就不會冒著『懸之又懸』的危險與天朝對抗,是吧?」

  「天朝水師十有八九出自洞庭教化,屆時由君某親自披掛上陣,事半功倍。」君萬浪朗然說道:「權衡利弊,殿下會覺得吃虧嗎?」

  「爹,你怎能把辛辛苦苦的基業讓給他?」玄齡心急如焚地對父親喊。萬一事有不成,那要抄家滅門的!

  「區區洞庭湖,若能換回我的女兒和女婿,值得。」君萬浪不為所動,「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洞庭湖的弟子何該磨練,君某人願在太子殿下身上下注。不曉得——」

  男子抬頭,眼眸一閃,「既然,風燭被『三刀六孔』傷得無法復原,本王自是不要廢人。如此,你我的交易就這樣定下。」說著朝拜月教主等人與月刹一揮手,「讓他們走!」

  「殿下!」拜月教主和黑苗聖姑心有不甘。

  「別讓本王再重複。」男子面色一凝,已露不悅。

  「是!」縱然再不情願,也不敢惹怒他,拜月教主和黑苗聖姑以及月刹同時讓步。

  君萬浪把懷中的輿玨令擲給男子,上來與玄齡同時扶住快要支撐不住的風燭,與蕭如瑟一同離開是非之地。

  待他們走遠,拜月教主才說:「殿下甘心放了他們?」

  「無所謂。」男子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吐口氣:「那『風行水上』的本卦,是上『巽』卦下『坎』,推波鼓浪,勢不可擋。本王只說從那四人身上下手,並未說一定要得到那四人。反正,風燭如今武功不保,便是走了亦不會對本王造成威脅。」

  原來如此。

  「月刹,你的眼睛怎麼了?」

  男子的問話使拜月教主和黑苗聖姑注意到,紫袍的月刹自鬆開蕭如瑟後就一直低著頭,其揚臉的瞬間,他們倆才震驚地看到月刹的雙眼緊閉,眼皮上紮著兩根毫不起眼的金針,血絲從他的眼眶一點一點落下。

  「好潑辣的女人。」男子呵呵淺笑。

  看來,又有好戲揭幕了。

  兩個月後,煙波浩渺的洞庭湖。

  落日時分,小閣內傳出君玄佩驚天動地的叫喊。

  「你有沒有搞錯?再有幾個時辰齡姐就二十四了!你到現在都想不出法子救她,當時竟敢跟我姐夫誇口?」

  唐孤鴻好脾氣地拉著她安撫,「佩兒,別吵,你會影響到小姑姑的診斷。」

  「診斷你個頭啦!」君玄佩惱火地跳腳,「你的親親小姑姑就會動不動給人家拋媚眼,要麼拿著幾根針在那個小銅人上不停地紮呀紮!她哪裡會診斷了?」弄不好,一屍兩命!不,說不定加上姐夫那個蠻子就是三命了!

  「不對呀……」蕭如瑟抱著腦袋瓜自言自語。一點不把周圍的動靜當回事。

  君萬浪夫婦關切地問:「蕭姑娘,怎麼不對?」

  「照道理,玄齡現在該起紅疹,但是她沒有啊。」蕭如瑟不雅地搔搔幾天都沒功夫整理的頭髮,「如果說,病情不惡化,她的身子卻越來越虛弱……」

  「你的結論呢?」唐孤鴻問。

  「不知道!」蕭如瑟煩惱地咬咬手指,「她是孕婦,最忌諱用針,我可不敢隨便下刺……」

  到底,原因出在何處?

  這時,一名丫鬟端著託盤向內院走去——

  蕭如瑟茫然的眼眸頓時一亮,大喊道:「我知道了!」

  燭影搖紅。

  風燭摟著榻上越來越嗜睡的女子,愛憐地輕吻她的眉心,俏鼻,嘴唇。溫柔的大手撫摸著她隆起的腹部,炙熱的脈動由掌心傳來,令他不禁悲喜交加。

  似乎感覺到他的觸摸,玄齡眨了眨眼睛。

  「風大哥……」

  「怎麼了?」他緊張地問:「是不是孩子踢你?」

  「不,不是,孩子好乖的。」她淺笑著,深深凝望他,「你這段日子都沒有好好休息,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要緊嗎?」

  「我沒事,一點皮肉傷。」他籲一口氣。

  「那、那就好,以後不許亂來了。」她輕輕嬌嗔,「你想嚇壞我們的孩子嗎?」

  「對不起,讓你擔心。」他抱歉地吻她的唇。

  玄齡吃力地抬手,撫上他的兩頰,「你的鬍子又冒出來了!還長出來了幾綹銀絲。你——是不是害怕?」

  風燭的眼圈紅熱,怒吼:「我沒有!我哪有怕的事?」

  玄齡哭笑不得,「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是那個孩子脾氣!也不怕人家笑話?趕明兒,我若是生個小娃兒,你也這般吼嚇孩子不成?」

  「若是個女娃兒就不會。」他悶悶地咕噥:「我把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

  「若是男娃兒呢?」

  「男娃兒?」他哼笑道:「先抓起來打一頓,誰讓他比老子還跟你親近?」

  她虛弱地笑了笑,「你會是個好爹爹。」

  「我不是個好丈夫?」他不滿地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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