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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玄佩去拿玄齡送我的賀禮,那玄齡又去哪了?」君萬浪的額角隱隱抽痛,無奈之極。

  現在的情況,他哪裡有心情過壽?

  胡思亂想時,君玄佩蹦蹦跳跳地從外面進來,懷裡抱著一個精美的錦盒。她不曾留意其他人的沮喪,開開心心地跑到正座前,對父親甜甜笑道:「爹!女兒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佩兒,你姐姐呢?」君萬浪問。

  「姐姐?她沒到嗎?」君玄佩茫然地皺皺眉,「奇怪!是她讓我去拿給您準備好的壽禮,怎麼自己卻不來了?」

  「相公。」君夫人插口:「玄齡一向懂得分寸,萬不會失禮。你不如先看看她的壽禮,說不定內有玄機。」

  君萬浪點點頭,伸手解開錦盒上的絲帶,一掀盒蓋——

  「什麼?!」

  左右看到盒內物品的人全部驚呆!

  頓時,四下譁然。

  君萬浪一把抓住玄佩的手腕,吼道:「你姐姐呢?」

  原來,錦盒中的四樣物品正是丟失的輿玨、《易筋經》、《蘭亭流觴圖》及《劍南籍稿》!

  君玄佩嚇一跳,手腕被捏得生痛,委屈地噘著嘴:「人家說了不知道嘛!齡姐要我今日去桃花林的墓碑附近找錦盒,並沒告訴我其他的事情啊!爹,你不喜歡這些東西就算了,犯不著生氣嘛!」

  「佩兒,不得胡鬧。」君夫人給女兒使眼色,「快告訴你爹這些東西是怎麼會事兒?」

  君玄佩嘟著唇,撒嬌道:「娘,人家沒騙你們!真的是齡姐吩咐我去桃花林,在風姨的墓碑附近挖出賀禮啊!」

  九宮派掌門似笑非笑,鼻子哼道:「君島主,咱們好心拜夀,令千金這個玩笑,可是開大了。」

  「阿彌陀佛!」不啻大師也揚起彎彎的白眉,「君島主,若是令千金的玩笑,她怎會使用曼陀羅粉?您可否解釋一下——」

  解釋?

  君萬浪自己都是滿頭霧水,根本不知該話從何起。

  嵩山派掌門忽然涼涼一笑,「早有耳聞,君島主和苗疆拜月教頗有淵源,莫非,傳言屬實?」

  「你——」君山島的弟子各個虎目圓睜,「血口噴人!」

  君萬浪一揮手,壓下他們激昂的情緒,沉聲說:「此事頗有蹊蹺,請諸位掌門稍安勿躁,待君某查個水落石出,定還大家一個公道。」

  「不用查,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嵩山派掌門霍得站起,氣衝衝道:「君大小姐是你的女兒,你能把她怎樣?全當是我們自找沒趣兒,跑來給人戲耍!告辭!」說著一甩袖子便要離去。

  「不能走!我們得要個交待!」九宮派掌門攔住她,「你走了此事不是一了百了?拜月教曾害死我們諸多兄弟,就這樣算了不成?倘若君山島不能解釋清楚,有何資格在江湖立足!」

  「對對!」附和的吵鬧快要掀開房頂。

  君萬浪一咬牙,「來人,去把大小姐給我綁到廳上來!」

  「相公!」

  「師父!」

  「爹!」君山島眾人大驚。

  「阿彌陀佛,依老衲看,君島主為避嫌,最好讓其他派的人去找君大小姐比較好。」不啻大師不偏不倚地開口。

  九宮派和嵩山派的人剛要往外闖,便被從外向內走的三個人給堵了回來——

  「呦,一大群漢子興師動眾地去抓個姑娘,好威風啊。」銀鈴般嬌媚的笑聲環繞四周,紅衣如焰的女子把玩著髮辮,嫋娜多姿地斜靠在廳外的門柱上;那張粉面含笑,眉目如黛,風姿綽綽;滿身的珠光寶氣繚繞,一股子侵入脾肺的鬱香彌漫在空氣中,勾魂攝魄。

  「你是何人,敢私闖君山島?」九宮派掌門不滿地質問。

  「我?」少女點點俏鼻,呵呵媚笑:「你來得,我自然來得;你來不得的地方,我也來得。」

  「鬧夠了,如瑟。」走來的虯髯大漢斥道。

  「風捕頭?」不啻大師眼眸一撩。來人正是他剛才尋之不見的風燭,而且,風燭身後還有一名手持洞簫的紫袍男子,乃六扇門四大捕頭的——月刹!

  風燭兩目泛著血絲,朝君萬浪一頷首:「君伯伯,你不必派人尋找玄齡了——她現在根本不在島上。」

  「不在島上?」

  「不錯,她被拜月教的人帶走了。」風燭不理會周遭那些竊竊私語,當眾宣佈:「你們都看到了玄齡的賀禮,難道不覺得奇怪?她若是有意玩笑,不會跟著拜月教走;若是真的跟拜月教有所勾結,又何必把盜走的東西送回來?」

  「齡姐到底想幹什麼?」君玄佩忍不住插話,她早就覺得大姐有點古怪。

  唐孤鴻一拉她的衣角,示意冷靜,她悶悶地閉上嘴巴。

  風燭的話被打斷,徑直走向錦盒,看了看,略一沉思,舉起來面對眾人,大聲說:「你們都看清了嗎?四樣寶物按擺放的順序,分別是輿玨、《蘭亭流觴圖》、《易筋經》和《劍南籍稿》,稍加思考就可曾覷出端倪。但是,你們誰也沒去看!」大掌一指幾樣東西,「輿玨中的『輿』字加《蘭亭流觴圖》的『圖』字,再加《易筋經》的『易』字和《劍南籍稿》的『稿』字合併,即是玄齡要告誡的話。」

  君夫人不愧是名門書香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相公,是『輿圖易稿』這個詞!」

  輿圖易稿?!

  風燭抿抿唇,說道:「『輿圖易稿』的原詞是『輿圖換稿』,但意思都一樣——江山易主,改朝換代。她,要告訴在座諸位,拜月教會將武林捲入一場關乎社稷更迭的漩渦裡去。」

  「有這種事?」嵩山派掌門納悶不已:「她一個小姑娘,如何知曉拜月教的機密?」

  「你們或許不知。」風燭望了一眼上座的君萬浪,道:「我們在去少林做客的時候,曾救下一名少女,那少女其實是拜月教的聖姑,她刻意接近我們,是要趁機作亂。或許,玄齡無意中發現她的秘密,所以被要挾,不得已出此下策。一來提醒各位防患未然;二來,她應是故意主動幫拜月教的人盜寶,實則在儘量移花接木,瞞天過海,若我猜得不錯,拜月教的人尚有一套假的四寶。」

  「罪過,老衲等差點冤枉了君大小姐。」不啻大師歎息,「君姑娘有勇有謀,令人慚愧啊。」

  嵩山派掌門說道:「君大小姐被拜月教劫持,萬一被發現盜取的寶物是假的,豈不又起風波?」君玄齡的生死對他們無關緊要,倘若拜月教捲土重來,麻煩就大了。

  「的確,江湖是江湖,素來與官場無牽涉。」九宮派掌門深諳明哲保身的道理,「按君姑娘所言,一場浩劫為時不遠,君島主請恕我們提前離開,須回各門安排。」說罷,不等回應就帶著弟子徒孫與嵩山派等人帶頭離開。其他門派見狀,也都紛紛告辭。

  「喂喂!」君玄佩懊惱地一跺腳,「爹,你都不攔他們?姐姐怎麼辦?她在等我們去救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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