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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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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齡認真地點點頭,乾澀而沙啞地道:「可以嗎?」她真的是好渴好渴哦。 他們之間何時變得跟陌生人一樣生疏客套?風燭不爽地將茶壺撂到她懷中,側身站到床帷的掛鉤前,雙臂微曲,脫掉外面的罩衫,然後連下層的襯袍都丟在鉤弧上。 玄齡抬頭的刹那,「噗」地噴出口中所有的溫水,直嗆得滿面通紅。她手臂顫抖著一抬,貝齒磨得咯吱響,「你、你幹嗎?」 僅著褻衣褻褲的風燭雙臂環胸,唇邊噙著一抹冷笑,道:「更衣啊。」 玄齡狼狽地左顧右盼,質問:「你喜歡在外面更衣?」 「哪兒是外面?」風燭望著她羞澀難當的模樣,故意擠坐上榻,單掌擒住她捧著茶壺的一隻素手,似笑非笑道:「何況,我又不是沒穿衣服。」 君玄齡舌頭打結,語無倫次:「你該回到自己的房間……更衣。」 「這兒就是我的房間,你讓我去何處?」他的雙臂枕在頭後,不客氣地斜躺在棉榻上,佔據了大半張床鋪。 氣氛壓抑。 玄齡吃力地推著他寬厚的肩,「我不知道,這樣吧,你去空的房間好不好?」 「你還反客為主?」風燭挑挑眉毛,不以為然,「大小姐,此地乃是六扇門,堂堂京師重地!你以為是客棧不成?哪有那麼多的閒房招待客人!」哼,趕他走?沒門! 君玄齡聞言,沮喪地垮下腦袋。 不錯。 官家的地盤又不是尋常客棧,哪裡會有一堆空房?只是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議。 一咬牙,她掀開被褥,哆嗦著雙腿往下走。 「哪兒去?」他連眼皮都沒撩,鐵臂突然伸出,攔腰將她截回身畔。 「我……我告辭……」玄齡被他灼熱的氣息熏得神志恍惚,結結巴巴地不知所云。 告辭?莫名其妙地跑來,莫名其妙地離開?耍他玩很有意思? 風燭利落地打挺,拇指和中指有力地掐住那尖尖的小下巴,眯眼道:「你被劍風傷得嗑血,還異想天開地星夜告辭?你給我豎起耳朵聽明白,不解釋清來京的原因,別想走出六扇門!」 「我……」玄齡雙手抵著他,一思及此行目的,不禁神情黯然,更加面無血色。 風燭輕拍她的冰涼的面頰,「玄齡,別又昏過去了!」 玄齡感覺肺腔嚴重缺氧,「你……放開我好不好?我不能呼吸了。」 風燭沉吟片刻,最終放開了她。他斜睨她清雅的側面,獨肘支榻,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那披散的烏亮青絲,「說!」 玄齡咬咬嘴唇,黑溜溜的大眼也望向他,「你……你記不記得,今年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風燭無奈地一翻白眼。自從進了六扇門,他所經歷的事哪一件不重要?不久前,薛公公召他們四大捕頭進宮,即是最好的例證。說實話,他到現在都還不大置信一個看似乎和的朝野,如今已是危機四伏,隨時會有驚變的可能。 或許,他該仔細琢磨一下薛老狐狸的意思…… 「不記得。」冷淡的嗓音擺明瞭不肯合作。 「不記得?你怎麼能不記得?」玄齡驚訝地坐起來,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襟口,「你娘臨危時和我爹的約定,你不記得了?」 風燭本來就只穿著層薄薄的單衣,被她用力一拽,絲帶鬆開露出了胸膛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紋理清晰,但是一條猙獰蜿蜒的疤痕自上而下斜劃腰際,破壞了渾厚性感的氣魄。可以看得出,那是一條老早落下的疤痕,因為,當時縫針的線頭已和肌理融合,幾乎看不出線痕。 玄齡注意到他胸前的疤痕,鼻子一酸,哽咽道:「痛不痛?」 他尚不及說,她的淚水已奪眶而出,腦中依稀又浮現出昔日的一幕…… 八年前。 雲淡風輕。洞庭湖的朦朧山水始終秀色可餐。 繞過附近的哨卡,扁舟停靠在君山島的西北角。三個年齡相差懸殊的年輕男女結伴到一座小山峰上玩耍。 九歲的玄佩拉著姐姐的衣裙,圓圓的大眼滴溜溜直轉,驕傲地問:「齡姐,你快點看啊!這兒的花草都很多,不比咱們的主峰遜多少吧?」此峰是她無意中發現的,恐怕爹娘都不知道呢! 玄齡點點頭,「是啊。」隨即又有些擔心,「佩兒,你我都沒有來過,萬一山上有危險的動物來攻擊咱們,可如何是好?」二娘平日叮囑過多次,君山島的七十二座山峰並不都那樣安全。有些山峰未經開鑿,佈滿雜草荊棘,裡面或許還藏匿著一些未知的獸類,所以閒暇時不要到處亂跑。 「風燭不是帶弓箭來了嗎?」玄佩噘著小嘴,不以為意地哼道:「爹誇他資質好,師兄們都比不上,又說他是後起之秀,前途無可限量。既然,有那麼厲害的人給咱們姐妹護駕,怕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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