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霏 > 浪子真純情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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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爺。”老薑毫不遲疑地回答。如果說他對雇主突然想見律師感到一絲好奇,多年的專業經驗也使他隱藏得很好。 餐桌上從燒餅油條、煎餃、稀飯到吐司、玉米片、燕麥片各式早餐應有盡有。 除去“船長”不算,身為花公館中唯一的男性──又稱苦力兼奴隸,花拓一大早就出門買了足夠喂飽一支棒球隊的早點。 沒辦法,樓上那個謎樣的客人喜歡吃什麼,他一點概念也沒有。 憶起昨晚的晚餐,兩道劍眉困惑地攏在一塊兒。 她只挾離她最近的菜,垂首安靜地吃著,後來他實在看不下去,把桌上的各種菜色一一換到她面前,也沒引起她什麼反應,彷佛渾然不覺入口的東西有所不同。 當他和姑婆試著將她拉入對話時,她也僅在被問到問題時答話,用字一貫地簡潔。接下來他和姑婆開始拌嘴,到後來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那絕對算得上一種特異功能……一種讓自己隱形的特異功能。 “你不覺得她真的有點怪嗎?” “汪!”早就吃飽喝足的“船長”趴在地上,意思意思地應了一聲,連頭也懶得抬。 花拓兩眼一翻。太好了,他居然已經淪落到對狗談心的地步!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他一轉頭便見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形。 “姑婆,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怪了,堅持睡足美容覺的姑婆,平時不到日上三竿是絕不會起床的,今天吃錯什麼藥了? 那只小小的LV隨身行李箱引起了注意,桃花眼警戒地眯細。 “你……你不會是要出遠門吧?”姑婆是他知道的女人當中,出遊時行李最簡便的一個,但在返家時,箱子至少會多出四、五隻。 “沒啊,只是去日本玩玩。”花似蝶巧笑倩兮,彷佛日本就在自家隔壁。 “什麼?!”花拓大叫。“你怎麼不早說?” “咦?我沒說過嗎?我還以為我早就告訴過你了。”花似蝶一臉的無辜,然後哀怨地歎了口氣。“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你姑婆我這把年紀,想要不癡呆都不行……” 又來了。花拓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別人可能還會被老太婆唬過去,可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女人有多精。每次幹了什麼壞事被他逮著時,她就演出這種老人癡呆的戲碼,偏偏他根本拿她沒轍。 “姑婆!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小聲點,宇淨可能還在睡覺,別把人家吵醒了。” “原來你還記得我們有客人!”她還有臉提。“你這麼一走,我要拿她怎麼辦?”人不是她邀回來玩的嗎? “乖,小拓拓。”她慈愛地喚著他孩童時期的昵稱。“我知道你心地最好,人又負責,絕對會好好地照顧我們可愛的小妹妹。” “姑婆!”他齜牙咧嘴地瞪著她。“她已經二十二歲了,不是小妹妹!孤男寡女的住在一個屋簷下,你就不怕我把她吃了?到時看你要怎麼跟她家人交代!” 花似蝶怔了半秒,突然笑得花枝亂顫。 “阿拓,你真可愛……”綴著一大顆紅寶石的蔥指輕輕拂去眼角那不存在的淚水,然後她收斂起笑聲。不能笑、不能笑,皺紋會變多。 “不是我故意要掀你的底,不過要相信一個按時捐錢給孤兒院、會扶老太太過街、又收養了只流浪狗的男人會去占一個女孩子的便宜實在很難。” “你……”花拓快把牙根咬斷了。為什麼他會跟這女人有血緣關係? “別把好好的一張臉弄得這麼難看。”保養得宜的纖纖素手輕拍了兩下扭曲的面頰。“反正你正在休假,又沒約會,閑著也是閑著,好好地招待我們的客人吧!” “你什麼時候回來?”俊臉繃得媲美雕像,一句話像是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 花似蝶側首思索。“聽說最近日本的百貨公司正在打折……我也不知道我會待多久……” “姑婆!”又一陣暴吼。 “啊,我快趕不上飛機了!姑婆會給你帶禮物回來。Bye!” 砰!又一次,花拓的怒氣被大門阻絕。 熊熊烈焰從兩隻桃花眼中射出,幾乎要把五公分厚的門板燒穿,但隨即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深深的絕望。 啊,他不要休假了…… 兇手是誰? 是誰把他推下去的? 黎宇淨小口小口地吃著稀飯,腦中細細回想小說中的情節。 “宇淨,這家做的蛋餅味道很不錯。”一個小盤子被推到地面前。 是酒保嗎?還是那個前任女朋友?也有可能是── “要不然就試試燒餅油條,配豆漿很不錯。” 迪倫探長受了重傷,兇手很快又要找下一名受害者,他── “我想說你在國外住久了,或許會想念中式早餐,如果真的不喜歡,這兒還有麵包和果醬。” 同一個聲音再度打斷黎宇淨的思潮,兩道秀氣的眉毛輕輕一蹙。 對面的男人有點吵。 她不是已經吃著稀飯了嗎?一個人能有幾張嘴? “宇淨……”花拓又開口,聲音中多了幾分遲疑。一直等到她抬頭看他,他才說下去。 “那個……我姑婆出門去了。” 她直視著他,臉上一片平靜。 “她現在正往機場的路上。”以為她沒聽懂他的話,花拓又補充:“她要去日本。” 她的雙眼眨也不眨,毫無表示。 他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他的姑婆去日本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那表示現在只有你跟我。”花拓進一步強調:“從現在開始,房子裡只有你跟我,沒有別人。” 他等了半天沒得到響應。她是木頭嗎? 終於,黎宇淨有了動作。 她低下頭繼續吃粥。 迪倫探長的助手有些可疑,也許出賣探長的就是── 花拓好脾氣地重申。“姑婆去了日本,『船長』不是人,你跟我變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屋簷下。” “嗯。”黎宇淨簡短地應了一聲,一絲不耐掠過心頭。 為什麼他要不停地打斷她的思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同一件事,不累嗎? 花拓瞪著她。“嗯”?他說得口乾舌燥,她卻只有一聲“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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