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霏 > 你好賊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有希望了!他告訴自己。目前的首要之事是留住未來的老婆,等到她成了他的人,他可以愛怎麼親就怎麼親。

  “只要我問,你就會老實告訴我?”她凝視著他許久,有些舉棋不定。

  “我保證。”他不假思索地點頭,黝黑的俊臉上寫滿了童子軍的誠實。

  “那……”她別開了臉,唯唯諾諾地問:“那天早上你……你說的那句話是真心的嗎?”這是溜進她腦子裡的第一個問題。

  “哪句話?”話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怎麼就是忍不住想逗她!真是死性難改!

  “你……”她又羞又怒地脹紅了臉。

  儘管後悔自己的失言,但她的在乎仍讓他忍不住欣喜。

  “千渝,我沒忘記我說過的話,我愛你。”帶繭的手掌緩緩地摩擦著她的臉頰,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閉上雙眼享受那份粗糙卻溫柔的觸感。“我從來不拿感情開玩笑,至少你要相信這一點。”

  她憶起昨日咖啡店老闆的話,但親耳聽他說出則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一陣難以言喻的喜悅漲滿了她的胸口,卻仍無法完全驅逐那徘徊不去的猶疑。

  “為什麼是我?”她按捺住心中的激蕩,鼓起勇氣問道。她知道自己平凡無奇,也相信憑他的魅力,大可以迷倒眾多姿色、條件勝過她千百倍的女人。

  他怔住,這是她頭一次看到他說不出話來,他的猶豫像是一桶冷水潑得她全身發冷。但他隨即露出一個足以讓冰山融化的笑容,她感到一道暖流溫潤了四肢百骸。

  這一點兒也不稀奇,他似乎總是能輕易地左右她的情緒。

  “我也不知道。”他專注地望進她的眼眸深處。“那是一種我無法描述的感覺。我喜歡你的善良、認真、正直,甚至是你對秩序的狂熱,但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會愛上你。就像是我當初選擇攝影一樣,我的心告訴我那是我要的,它也告訴我必須擁有你。事情就這麼發生,我決定接受,而不是質疑。”

  他側著頭想了想又說:“幾天前的那個晚上,我擁你在懷中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很奇怪,是不是?我在外頭流浪了那麼久,卻在咫呎之處找尋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低沉的笑聲從他嘴裡逸出,她感到心被牽引著。“原本我只是對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倦怠,但那晚我卻發現光是在一個地方定居是不夠的,我想要一個家,想要一群孩子,想要有人在我亂丟臭襪子的時候對我破口大駡,在我頭髮太長的時候逼我上理髮店……”

  算不上甜言蜜語,但他的剖白中有某種赤裸裸的情緒擊潰了她所有的防禦,她又覺得想哭了。

  “聽起來你只要找個嘮叨的老媽子型的女人就行了……”她強忍住眼眶的水氣,嘴硬地嘀咕著。

  他又笑了。“坦白說,我過去認識的女人不在少數,卻只有你讓我起了這個念頭。”他輕聲強調:“不是其它任何人,只有你。”

  “你呢?你愛不愛我?”他執起她的手,改用一種更輕鬆的語調。“我知道我很差勁,可是就算是最豬頭的男人也需要得到一個答案,你明白嗎?”

  她謹慎地審視著他,意外地察覺到半開玩笑的口吻中所隱藏的彆扭,在辨識出那是什麼時,她瞪大了眼睛。

  自信心氾濫成災,臉皮厚到無人能敵的羅汛,居然有感到沒把握的時候!

  這個突來的認知激起了一種奇特的狂喜,也促使她做不決定。

  “嗯。”她微乎其微地點一下頭,有點難為隋。

  “『嗯』什麼?”他追問:“『嗯』你明白?還是『嗯』你愛我?”真要命!女人說話就不能清楚一點嗎?!

  她深吸了一大口氣,努力地凝聚原本就不多的勇氣。要克服害羞的天性說出這麼露骨的一句話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羅汛屏息等待,確定他全身上下的細胞在這幾秒的空白中已經死去數千萬。

  這種等女人表白心意的緊張情況真的一輩子一次就夠了,否則他一定會短命。

  “我……”她感到雙頰迅速地發燙,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我愛你。”

  他如釋重負地笑開了嘴,很不要臉地吹噓:“我就知道!”

  在沈千渝來得及反應之前,他環住纖腰將她拉入懷中,急切的雙唇覆上她的。

  他吻她的方式令她的腳趾頭部蜷了起來,深入而靈活的舌尖毫不費力地驅逐了她的矜持,她無力也不願抗拒,只是一心三思地依本能響應。然而,正當她沉醉其中時,他卻將嘴唇撤離,毅然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的氣息如她的一般急促,黑眸中也出現了些許不情願,但小臉蛋上明顯的意猶末盡大大地滿足了他的男性虛榮。

  “走。”他愉快地拉起她的手走向門口。“我們去把最後一件事解決。”

  第十章

  她茫茫然地坐進車中,發現自己不再覺得訝異。

  自從羅汛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硬擠入她的生命之中,她似乎愈來愈習慣了他的不按牌理出牌。

  車子這時因馬路上的坑洞顛簸了一下,同時將她從熱吻的震撼拉回現實。她一臉疑懼地打量著車子寒酸的內部。她一定是非常愛他,不然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再度搭乘這輛早該報廢的破銅爛鐵。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逼自己轉移注意力。“回公寓嗎?”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生長背景嗎?”沉穩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的目光注視著前方。“我媽在我十一歲的那年過世了,我現在帶你去見我的父親。”

  “什麼?!”她大叫,在驚慌失措中甚至沒留意到他對雙親在用詞上的親疏之別。

  “怎麼?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啊?”他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故意曲解她的反應。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著急地摸了摸哭泣過許久的臉頰,又低頭看看身上的夜市牌家居服。“我……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呀?至少得換一套像樣一點的衣服!我不想讓你的爸爸看到我這種醜樣子啦!”

  “你這個樣子很可愛。”帶著笑意的讚美稍微安撫了她的神經。“而且相信我,不管你穿什麼對他來說部不會有太太的差別。”

  “你怎麼不先跟我說清楚?要不然我們也可以改天去見他。”她責難地說。

  “選日不如撞日,他就住在市郊,離這兒不遠。”他讓車子拐上一條較寬的路。“這件事也不必花多少時間。”

  她扭頭看向駕駛座,他看起來漫不經心,但她就是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你跟你的爸爸不親?”她直率地問出心中的疑惑,同時意識到自己似乎愈來愈能解讀他的情緒。

  愛情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既能讓人的腦子失去理性的思考能力,卻又能將人的感覺變得異常敏銳、犀利,她頗富哲理地想道。

  “我上一次見到他是三年前在唐菱她母親的葬禮上,不過那次我們沒有交談。”

  “怎麼可能?他不是住得不遠?”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上回搭他的車時瞥見的冷硬側影,而現在在溫暖的陽光下,輪廓的線條並未軟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