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一個人半顆心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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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死了,眼淚瘋狂流淌,同時嘶聲尖叫:「程昊你死哪去了?!丁萌快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殺了你再自殺!」 「我在!」急促得像不停摔跟頭似的腳步聲從遠處密匝傳來,「前面的路被一顆倒塌大樹擋住,任何機動車都開不進來!」他撲上前抱起丁萌,猛地見到她身下的鮮血,臉都綠了,火速抱著她繞進旁邊小路朝村口沖去,動作似是鎮定,聲音卻早已嘶啞得完全變調,「我的車子停在那裡,十分鐘後必能到達醫院!」 丁秋一邊流眼淚一邊在旁邊扶著丁萌的頭部,「她在不停地流血,我怕……」 「如果我沒估錯,她必是流產了!」 「你的意思是……」丁秋捂嘴,「天,那我豈不……成了殺人兇手?」 程昊鐵青著臉沒做聲,一味飛似的朝前沖去。 「只要丁萌和孩子沒事,我丁秋吃一輩子的長齋!」她顫巍巍地追來後面叫。 程昊的臉面浮現所未見的陰冷神色,「所以你一輩子都及不上丁萌。回去吧,我和她都不想再見到你。」 丁秋一窒,腳步漸漸無力。她覺得再沒資格再坐進程昊的車子,伴在丁萌的身邊…… 程昊火速把丁萌抱進車子,啟動後朝最近的醫院飛馳而去,沒有邀丁秋上車——她果然猜對了。 丁萌被撞傷時腰板及地,才一個多月的胎兒無力承受,流掉了。 她既難過又解脫,不言語更沒埋怨,只是青著臉閉眼躺睡在床上。丁母知她難受,也努力把嘴巴拉上拉鍊,一味張羅著照顧她。 就可憐了在半小時內知道有兒子又沒了兒子的程昊,整個人像掉了魂一般,半天沒恢復過來。幸好丁母惱怒丁秋,又記得女兒說過喜歡他,加之兩人有了這種關係,底氣略顯不足,便許他踏足病房,卻不時用眼神折磨他一下,害得程昊越站越遠,正退至角落裡的一張木椅子上,兩束擔憂的視線卻完完全全黏糊在丁萌身上,連丁母也成了透明物體。 後者當然沒有忽略他臉上的沮喪,心裡的氣又下了一些,暗想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 此時,丁父和幾個哥哥鐵青著臉在病房外踱來踱去,手指頭節「咯噔咯噔」地響,不時透過玻璃窗狠瞪程昊一眼。丁秋也來了,遠遠站在窗外一叢紅桑後面張望過來。還是丁父海量,主動點頭打個招呼,丁秋才敢走到病房門前。 此時,丁母朝窗外的家人示意丁萌睡著了,別太吵。丁家四男立即閃進病房,把正挪腿要湊至病床邊的程昊拎出走廊,把他迫至牆角處精神折磨了個把小時,無非是要他海誓山盟,海枯石爛,海底撈針,絕對不能海市蜃樓才會海量放他一馬,不然連他在圍村的屋子都砸碎再焚燒成一堆灰燼。 程昊一臉賠笑唯唯諾諾,先前的痛苦心情霎時轉變成驚喜,這可真應了那一句——得來全不費功夫。須知他一直擔憂丁萌不肯接受他並嫁他,現在有這一堆泰山壓頂,她要不肯都不成。 不過,因為苦主保持箴默,以至事情無法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 整個住院期間,丁萌完全當他和丁秋是透明物體。不看他一眼,不用他買來的東西,不喝他遞來的茶水,害得程昊滿頭大汗,愣頭青一樣,連話也不敢多說。有時覺得自己很冤枉,明明沒做過什麼錯事,卻被丁萌拋棄了一遭,被丁秋扯來做了靶子,他也很不容易啊。 至於丁秋,所謂打死不離親姐妹,只要她以後真心回報,每一個人都相信以丁萌的性子,是不會怨恨太久的。 出院後,程昊一直被丁萌拒之門外,不,是房門之外親父母哥哥們已經被程昊的真言打動,覺得他從來沒有變過心,只是被丁秋擺了一遭,也很可憐的。 丁萌經由母親口中知道來龍去脈,卻無驚愕之情,認識丁秋多年,這本是意料中事。她也不是氣程昊,只是覺得男人對待心愛的女人,就該像應展對雲映一樣,既熱切又瘋狂!那些能理智面對愛情的人,諸如程昊,骨子裡也是無情無義! 這套理論竟然也得到和她最要好的二哥的共識,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要怎麼樣才好,局勢維持原狀。 某日午後,丁母敲開女兒房門,笑嘻嘻交給側躺在床上看書的丁萌一大一小兩個大信封——又是信封?丁萌疑惑地瞄著,心知家人已經被「虛情假意」的程昊打動,一個鼻孔出氣了,如此開心模樣,定是設定圈套等她踩下去。 不是不想裝傻扮懵,半推半就皆大歡喜,而是有些感覺被凝結在時間段裡,就不會再在午夜夢回間輕易地流淚,不必閃閃躲躲兩邊不是人,不會再自艾自怨生命如此無奈…… 丁母似乎是為了怕礙著她看信,急急扭頭走人,卻不忘叮囑一句:「一定要看那個大信封哦,一定要看仔細哦,小的那個看不看都算了。」 丁萌眨眨眼睛,把信往母親懷裡一塞,「那我不看了。」 「不行!要看的,一定要看!」丁母望瞭望虛掩著的房門,扭頭再望望她,然後走前幾步在她耳邊低聲說,「快看吧笨蛋!難道媽會坑你不成?!」 她眨眨眼睛,也望望門外,壓著聲音問:「外頭有人?丁秋?」 「不是!」丁母提起她又火了,「還理她作甚,整一個吃裡扒外的傢伙。昨天她和老四說要到上海出差一陣子,這封信是她留下來的,說是新地址,我呸,鬼才會去找她。」她指了指那個小信封。 她不語,半晌又問:「媽,剛才我聽得門鈴在響,這麼晚誰來了?」 丁母的臉孔變魔法似的瞬間掛上笑容,再湊前一點說,「是程昊,這大信封是他拿來的,大概是好東西呢,現在人還在樓梯口眼巴巴地等著,要不要叫他上來?」 「不要!我絕不會看的,請交回他吧。」丁萌臉色一冷,一手把信封遞還母親,「還有,醫生囑咐我必須臥床休息,從住院到現在已經十來天了,他不停出現,嚴重騷擾我的心情,影響我的休息!」 「哎呀,他喜歡你!關心你很正常啊!」 丁萌冷笑,「我就是因為和他有過關係而萬分後悔!這種男人懦弱被動,其實最是無情無義!」 丁母瞪著女兒說不出話來。 「即使被丁秋要挾他也該想辦法解決,而不是任由我放逐在外,和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這種人拖泥帶水,是非不分,要來何用?!」 「他早解釋這是顧及你的名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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