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我其實很天真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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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隨便問問……」 「我扔了!你上回為那個差點掉了命!」 安言睜大眼睛,「你,你真的扔了嗎?」 「有些東西留在自己身邊會影響心情,我討厭這樣,所以把它扔了。」 「哦……」安言抿了抿嘴,垂下眼簾不做聲。 「你又怎麼了?」 「我沒事……」她抬起小臉努力一笑,「突然記起還未關書房的電腦呢,我這就去關……」 杜淮點頭,徑直往沐浴間走去。 望著健碩的背影消失在磨沙玻璃門後,安言慢慢踱向書房。站在書房門前,她默默挨在門邊牆上,想起那串她曾以生命去搶救的紫檀珠,最終的下場竟然是被他扔在荒郊野外,心中只覺得淒酸不已——她念念不忘的東西,為什麼他半點也不可惜? 她一直在努力做個好妻子,努力遷就和討好杜淮,只要他喜歡,她真的可以為他犧牲很多很多,甚至是全部的個人利益。然而,日復一日,她仿佛覺得,無論自己做些什麼,杜淮也不會敞開心胸,把她當成最能理解他的女人,同她分享快樂和美妙,傾訴煩惱和憂傷…… 他仍然是以前的杜淮,一周內仍然有四五次晚歸,通常十二點前回家,滿身的酒氣。他從不解釋,安言也不追問。她知道杜淮是有意讓她明白,他不希望她管束自己。然而,她仍然非常期待他會交待幾句,那怕是敷衍。然而,他沒有,從來沒有。 有時,他會用最輕閒的口吻逗她發笑,又或者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打發時間,再不就是溫柔地吻她的臉頰,讓她認為他其實很愛她的。 事實上,他們之間總有一些只能感受不能言述的矛盾。而這種矛盾,杜淮並不想讓步,但也不讓她生氣。 安言不能表述和細分這種情緒,卻生就息事寧人的性格,臉上會努力裝出沒事人似的在疑心的媽媽面前不停地說杜淮的好話。事實上,她不能說杜淮對他不好的,他會陪她到醫院孕檢,不時會送些可愛的小禮物給她。 比如上周,他就送了一座紫水晶山給她,很漂亮。不過,安言更喜歡粉晶,因為粉晶可以令愛情穩固。 她一直猜想,為什麼他不送粉晶呢。 五月十二日是杜淮的生日。安吉十分緊張,早在幾天前就買了禮物,還挺著大肚子拉上媽媽和婆婆到黃大仙廟為他祈福、求籤,到圍村許願樹扔了一個祝他生意興隆身體健康,夫妻二人恩恩愛愛的許願寶碟。 十二日那天,杜淮約了安言到外面吃飯慶祝,說好五點鐘回家接她的。下午,安言穿了一條漂亮的紫色蕾絲滾邊孕婦裙,還特意化了一點妝,然後挨坐在沙發上,一邊等門一邊為他編最新花式的溫暖版毛衣。 五點正了,杜淮還沒回家。安言想著他可能有工作還未辦妥,也沒打電話催。又過了半小時,杜淮仍然沒有回來。看著牆上古董掛鐘的秒針緩慢跳動,安言心焦了,開始在窗邊不停地張望。又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了,拿起電話撥了丈夫的手機……杜淮在電話裡告訴她 公司裡有些事,晚一點才能回來,然後趕著收線了。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杜淮還是沒有回來。安言坐立不安,只得又再打電話給他——居然關機了? ——是否他在路上出了交通意外?是否他被賊人攔路糾纏?是否有什麼不可預料的意外? 妄念一出,安言更是手足無措,只得再度按他的手機——依然是關機。那,找他的朋友問問吧,安言連忙找電話簿,然而,手袋還未拿來她便停下了。事實上,她不知道他所有朋友的電話,包括上次一同出遊的宋傑和艾妮。 突然間,悲傷自胸口不可抑止地蔓延,是為了杜淮的失約,也是為了自己始終無法融入他的生活而悲哀——她始終是一個外人,是一個替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不是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能並肩面對風雨的妻子。 眼淚不知不覺又冒了出來,自從懷孕後就是這樣,身體和神經都脆弱得不能承受任何的壓力,即使只是一些微小的觸動。 擦乾眼淚,她彷徨了好一會兒,突然記起宋傑也經常到「扶桑」酒吧的,如果找到他,或許就知道杜淮是否安全了。主意已定,安言不作多想,連忙拿起小手袋急急走出家門。 坐在的士裡,安言再次按動杜淮的手機,依然關機。到了「扶桑」酒吧門前之時,腦中突然記起那次在這兒看見他為了拒絕自己而摟住旁邊的女人,心中微一扯痛,腳步竟然顯得猶豫。 她甩了甩頭,鼓起勇氣朝走廊走去。來到三號廂房之時,略略一頓,還是推開了廂房的大門——內中,坐著七八個男女。他們似乎正在聊著什麼熱烈的話題,有一個男人甚至半躺在地上,大概想學賣油郎的絕技,左手高舉著酒瓶對著自己的口猛灌啤酒。 安言搖了搖頭,視線向旁邊一溜……這一刻,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丈夫正緊緊地摟著一位女人!是上次他摟著的女人!是那個燙了大波浪式,染了褐色頭髮的女人!他的神情溫柔而體貼,他正在低低地說著些什麼,那聲調安言無法聽到,然而,那一定是最柔美最甜蜜的語氣,如同他哄她嫁給他時一樣。 安言臉白如雪,笨重的身子晃了晃,無力跨前一步,卻能夠緩緩轉身,離去……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這時,宋傑剛好望來,看見了搖搖晃晃的安言,不由得大叫:「杜淮,是嫂子,是嫂子……」 杜淮猛一回頭,看見淚流滿臉轉身離去的妻,心中掠過一陣莫名的涼意。他迅速放開珍妮,撒腿追出,嘴裡大叫:「小言,小言,等……」 安言蒼白著臉跌跌撞撞地轉出走廊,一個用託盤捧著數支啤酒的侍者從另一邊迎面而來,「啪」 的一聲, 兩人避無可避地碰撞在一起。安言一個踉蹌,被滾在地上的啤酒樽滑了一下,整個人朝前撲在地上,碩大的肚子毫無保護地與地面撞在一起! 身後追至的杜淮目睹一切,嚇得臉如土色,飛身上前摟過滿臉痛苦的安言嘶聲大叫。半晌,安言下體汩汩流出的血液終於驚醒了被恐懼籠罩的杜淮。他吼叫一聲,抱起妻子向酒吧門外奔去…… 因為安言臨近產期,而且受傷後送院及時,醫生立即為她進行剖腹生產,半小時後,醫生抱著孩子出來, 是個健康漂亮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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