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我其實很天真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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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杜淮一驚,立即捏緊張雨蓮的手臂,「她的丈夫叫什麼?」 「曖,你不是也認識她嗎?這麼驚奇哪……」 「說啊!」杜淮火了。 張雨蓮連忙退後一步,捂著半邊嘴巴瞪他,「搞什麼啊你,這麼大反應,我是說她的丈夫也叫杜維,不過不是淮河的淮,是維生素的維……喂,你們不是認識的嗎?怎麼會……喂……」話未說完,杜淮已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張麗蓮睜大眼睛,「原來真的不知道呢,那我不是洩露了孕婦的資料嗎?天……」 坐在車上,他拼命打安言的手機,然而卻傳來一次又一次提示語言說機主關機。沒有辦法之下,他只好打電話至安家,接聽電話的是安行。杜淮一窒,沒做聲便斷了線——老實說,如果有人像他待安言般待他妹子,他可能殺了那個男人。安行算是客氣了。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不停地輪按安言的手機和安家的電話,偏生沒一次是安言接的……杜淮心急不已,想回家去細想辦法,卻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只得去電約那張麗蓮在茶餐廳裡見面,以細問原由。 那女人還為著下午的洩露孕婦資料而生氣呢,在電話那頭使著女人性子不肯赴約。杜淮是什麼人哪,他要哄你還不容易,「你出來,我下月送你三張麗星豪華遊輪的船票。」 張雨蓮一頓,隨即沒了聲兒——十多年的同學了,既然這個高傲的傢伙肯讓步,她實在不必死撐著裝胖子,「我要五張!一家子全去了!」 「如果你能夠在十五分鐘到達,送你八張又如何。」 坐在路邊一間普通裝飾的茶餐廳裡,杜淮坐在離大門最近的小圓桌上翹首以待。窗外華燈乍現,車水馬龍。透過餐廳的落地大玻璃窗,他看見一個男人一手拖著自己的女人,一手抱著女兒從這邊橫過斑馬線。男人緊緊拉著身後的妻子的手朝前走去,留心著兩邊的車輛。旁邊一輛車子慢駛而來。行人道上的綠燈仍然亮著,然而,男人仍舊本能地把妻子拉向身後護著。 此時,餐廳外面的巷子裡傳來販賣炒栗子的叫喊,有兩個正吃著燉蛋的小孩子笑著跑出去了,當媽的還在後面起勁地叫著要他們壓一壓價錢。 鄰桌有兩個老婆婆在吃蛋撻,她們笑著聊了一會兒兒子、孫子,然後拉長著臉聊媳婦,越聊臉可是越長了。兩個女孩坐在旁邊的桌子起勁地聊著護膚品,兩人越說眼睛越亮,幾乎要衝出店門去了…… 他們衣著樸實表情簡單,臉上流露的是一種最配合他們的隨遇而安。 此時,張麗蓮到了。 「你破產哪,居然請我到這種地方敘舊?」她四處溜了一眼,然後眉皺皺地招手向侍者點了一杯奶茶。 「這兒聊天方便嘛,而且你是結了婚的人,和我這種英俊瀟灑的男士約在高級西餐廳裡,會惹人注目啦。」杜淮淡淡地說著,順手燃了一支香煙。 「這倒是。咦,你以前好像不抽煙啊。」 「新學的——」杜淮把煙放在嘴裡吸了一口。 「真是怪人……你有事快說,今晚老公早回,我不能聊得太晚。」 杜淮兩肘撐在小圓桌上,一口一口地繼續狠吸著煙,沒說話。 張雨蓮緊盯著他,緩慢地說:「今天中午在醫院時你很反常啊,莫非……此杜維就是彼杜淮?」 「應該是……」杜淮按熄手中還剩下大截的香煙,煙熄了,還不停地按著,「我就是要問你安言的準確懷孕日期和情況。」 「不行!」 張雨蓮立即拒絕,「我是一名稱職的婦產科醫生,不會洩露孕婦的資料,今天中午我說漏了一句,已然自責好半天了。」 「如果你告訴我,安言會得回一個丈夫!如果你不告訴我,她只是一個未婚媽媽,你忍心看到這樣的結果嗎?」杜淮知道女人心軟,故意壓著聲音,以更顯悲愴的音調說,「我喜歡她,但一直不承認,直至我聽甯姨說她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竟是覺得非常心疼,整個人坐立不安,滿桌子的計劃書無法再看進眼裡,眼前老晃著兩人最後見面時她那張消瘦蒼白的臉孔,越想就越難受……雨蓮,你是過來人,你應該明白愛情是一種感覺,說來就來,沒有常理可言……」 張麗蓮搖了搖頭,「如果我沒估錯,安小姐一定吃了你不少苦頭。」 杜淮沒做聲,半晌才說:「告訴我吧,麗蓮。」 「我生平最討厭猜測揣度,什麼都要以理據為先。你若要證明就驗DNA,這是最快捷最不容懷疑的方法。」 「但孩子還沒出生,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吧,我可以通過抽取羊水,提取胎兒脫落細胞的DNA檢驗。安小姐早先有過流產跡象,胎兒也不算十分穩定,我早就想提議她檢驗一次了。」 「為什麼會不穩定?」杜淮心一跳。 於是,張雨蓮就把安言如何想墜胎,如何在手術室裡大叫後悔,身體從懷孕初期到現在的狀況等等說了一遍。杜淮越聽越是自責,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等DNA報告結果出來再作定奪,若孩子父親另有其人,他自然不好意思爭持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安言醒來後,糊裡糊塗地就被媽媽拎上了哥哥的車,然後塞進大袋行李,說要到赤柱的別墅住一陣子。原因是昨天那杜太太不知聽到什麼風聲了,起勁打電話來要問安言的消息,問得安媽媽心慌慌的。只怕她領悟過來,找著安言查問上一輪,那可真是麻煩了。老實說,一旦孩子出生,爭撫養權可是個嚴峻的問題,畢竟杜家財大氣粗,明眼人也知道安家絕對鬥不贏的。 一周後,張雨蓮親自為安言執行抽取羊水的小手術,術後見安言並無任何不適,張麗蓮便叮囑她下周再來看報告,又主動安慰說這陣子胎兒狀態穩定,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此時的杜淮已在醫院做了DNA檢測,等安家母女走後,便跑到婦產科門前的坐椅上等待張雨蓮下班,想聽聽安言這次檢查的情況。坐在門診等候,旁邊空著許多凳子。他猜想安言每次來檢查,大概都會默不作聲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這是她的性格,也必是她面對所有幸 福的孕婦時最有可能的反應。 三天后,張麗蓮通知他再到醫院,然後「啪」地把二份DNA檢查報告扔在他面前,「胎兒是個健康的男寶寶,你和他的DNA的吻合度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意料之中啦,對不對?」 杜淮悲喜交集,只想將那小女子摟在懷中好好疼惜一番,至於她是否原諒他倒是不擔心的,畢竟她脾性好嘛,只要他買紮玫瑰花向她求婚就成了吧,要知道,他這麼大個人,可從沒這麼卑躬屈膝過呢。 大概是甯姨的口風泄開了,杜淮知道安家定是把安言轉移陣地了。她這麼大的肚子了,絕不會跑到外國去,大概躲在安家別處的住所去了。這是很容易處理的事情,只需查查她父親母親在香港有多少物業樓宇就是。 天天這樣想著弄著與安言有關的事宜,杜淮沒什麼時間每晚去泡酒吧,雖然仍然喜歡那種放任無拘的生活。不過,當心裡可以擺進一些牽掛的時候,思念和歉疚時常會讓他不時地回想起安言曾經的言行舉止,各種隨意的小動作。他甚至驚異地發覺,這個女孩在他心中是真實和可愛的。事實上,他很早以前就認為,她低垂眼簾的時候,有著一份獨特的韻味。 只需半天時間,偵探社的傳真來了——安言現住在香港島赤柱臨樂道的別墅,並列出她詳細的作息時間。 一天早晚散步二次?太好了,杜淮一拍大腿,非常自傲地認為,以安言不善言辭的性子,大概未等他表白完愛意就會撲過來摟住他不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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