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那一季荷花燦爛 | 上頁 下頁


  阮玫臉一綠,「姓卓名盈的傢伙!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和自己心愛的男人接吻……上、上床是怎麼樣的!」

  卓盈捂嘴低笑,「姓阮名玫的傢伙,我以後不叫你玫玫了,就叫你花癡好了。」

  「你……你是食古不化!我真弄不懂自己怎麼會和你這種人談得來的!」」

  「理由非常簡單,因為我想多聽,你想多說,正好相得益彰。」

  「所以說的人就成了花癡,聽的人還是好女孩!」阮玫意興闌珊地縮回腦袋,噘噘嘴說,「除非你別戀上男人,不然我定然要笑個三天三夜,活活笑死你!」

  卓盈笑了,與阮玫鬥嘴向來是最好的解悶良方,尤其是圍繞著玫玫最喜歡的男性話題。她啜了一口草莓茶,正要還以顏色,耳邊卻響起老闆娘的大嗓門:「甯老闆啊,這貨不夠啊,我不是說好要50公斤脆蓮藕嗎?」

  「不對吧,單子上寫的是30公斤啊。」一個略顯沙啞的男人響起,隨即是「沙沙」作響的找開紙張的聲音,「你看,寫的就是30公斤。」

  「不是!我初時寫了30,後來在3字的上面加了一橫啊,這不就是5字嘛!」老闆娘跺腳大叫——寧家的甜脆蓮藕好銷得很,她通常每三天進一次貨,30公斤怎麼夠三天呢,算頭算尾,會少掙很多。

  「嗯——」男人隨意應了一聲,「沒辦法了。這兩天走了兩個送貨工人,我不夠人手才會親自來的,工場現在沒現貨了!」話畢,男人不卑不亢地朝前一伸手,「請付賬吧,我還得繼續送貨。」

  老闆娘氣結,大抵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不受罵的脾性,只得拉長著臉返回櫃檯結數。

  卓盈不是個多事的人,更不會很沒禮貌地對陌生人評頭品足,即使在心裡有什麼想法。然而,這個男人大咧咧地叫買家結數的態度有點奇怪,畢竟現在生意難做,很多生意人遵從「顧客永遠是對的」的原則,被人家踩著胸口也儘量忍氣吞聲,只能貨物能夠銷售就行。

  她微一扭頭,不遠處的櫃檯前方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理著短髮,身穿一件洗水牛仔T恤,一條石磨藍牛仔褲,雖然被人稱作老闆,卻簡單隨意得像個送貨工人。

  他的腳邊放著兩個不銹鋼鐵箱,應該是裝載著他口中那30公斤貨物吧,上面寫著「寧家蓮藕」四個紅漆楷書。

  噢,原來這個男人就是她大為讚賞的甜脆藕片的製作人!那食物形狀玲瓏,品嘗間能感覺一股精細柔美的氣息,原以為會是女子的傑作,想不到製作人居然是個粗枝大葉,甚至對客人不堪禮貌的男人。

  「在看什麼?」阮玫見她不鬥嘴了,還少見地四下觀望著。

  「沒什麼。」她緩緩把腦袋擺正。

  阮玫見狀,便好奇地伸長脖子朝那邊望去,偏她倆坐的這個位置是角落,若不站起身子朝前走兩步,就望不到茶館的櫃檯。

  「對了,你剛才說那個製造這些蓮藕小食的人很特別,為什麼?」卓盈拈起碟子裡最後一塊藕片——它不是圓的,像半月的樣子,片片均勻,應該是用機器切割的。這工序大概也是要用機器的,畢竟手工處理,會免不了出現「藕斷絲連」的狀況。

  「他很man的,很有陽剛feel!」阮玫一聊帥男,立即眉飛色舞起來,「還未婚呢!」

  是剛才那個男人吧,她只看到他的背影,不知他帥至何等程度,但那種「剛」,不,應該說是硬,已能感覺得到。

  「何必興奮成這個樣子!」卓盈瞅著阮玫突現的好色樣兒,悠悠地說,「他帥氣,你還可以美其名曰為欣賞。他未婚,與你何干?」

  阮玫大抵和那男人很熟悉,這樣的話顯然沒起到任何打擊作用,「他還沒有女朋友呢。噢,以前是有過,現在應該也算是有吧,但他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女人!」

  「你連這個也知道?」這小妞十足聊街頭說巷尾的小八婆。

  「街知巷聞啦,那個女的倒追他很多年了。四處向人家說和他青梅竹馬,我呸,寧聰從小就只喜歡和男孩子打籃球踢足球,再不就四處露營去,除了兩個妹子,他根本都不會和任何一個女孩走得近。是那個女人老和人家聊他的事,讓人覺得他和自己很熟似的,真是不知羞。」

  剛才那男人自說自話,確實像個主觀自我的人。想不到鄉村地帶也有這麼性格的男人,卓盈心中輕道,嘴裡卻說道:「這其實是癡心的表現吧。」

  「是死纏爛打!明知人家不愛自己,還浪費時間金錢和青春!女人的尊嚴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值錢了!」阮玫一臉不屑,她雖然喜歡帥男,卻絕對不會認同為了男人可以放棄自尊的女人。

  卓盈卻聽得有點驚訝了,「浪費金錢?她倒貼?」

  「哈哈,是啊。」阮玫有點幸災樂禍地大笑,然後四處望了一眼,腦袋湊前壓著聲音說:「她是村長的女兒,村長年輕時靠炒黃金髮了財,買了不少地,寧家那十口蓮塘可都是向他們租的!」

  噢,原來如此,卓盈點了點頭。看來那個不喜歡用乞求口吻的男人,前路和情路都不會太順暢了。

  結賬後,兩個女孩步出了小茶館的門。烈陽恣意囂張,水瀝青馬路被曬得直冒黑油。

  阮玫吐了吐舌頭,「哎喲,幸好我們都有先見之明,穿著厚底球鞋,不然沒到家門已被烤成人幹了。」

  「現在怎麼辦?用跑的?」卓盈輕碰了碰她的手臂。

  「現在不能走!大熱天走瀝青路,就像用黑鐵鍋煎鯰魚——焦得冒煙!」

  「等太陽下山?」卓盈皺了皺秀眉,「現在才兩點鐘。」

  「是喔,早知不這麼早結賬啦!」阮玫把手放在額角四處張望著,「要是碰著個駕車子的熟人就好了……」話音剛落,她眼尾間便睨見左前方一個正打開一輛半破麵包車車門跨上去的男人,她立即揚手大叫,「聰哥,聰哥!等等——」

  卓盈朝前一看,被阮玫稱作聰哥的男人不就是剛才在茶館的男人?大概聽到阮玫的叫喚,他微一轉身,以右手遮著額前,眯著眼望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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