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今夜不宜傾心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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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對她一見鍾情?絕對不可能!她搖頭,自己並不十分漂亮。 或許是她性格可愛?向擎的確這樣說過。但日久才會見人心,短短兩天相處,與其把話說得好聽,不如說異性相吸、欲望驅使更貼近些,雖然這理由令人沮喪。 只是,現在向擎如此舉動,她的確開始後悔,感覺自己可能放棄了一個機會…… 但僅僅只是一個想法罷了,她不會主動要做些什麼。雖然腦子已經不受控制地不停回放曾和他相處的點滴,一幕一幕影像就這樣一直在腦海裡或明或暗地閃著,閒暇時想,臨睡前也想,以至突然想回到香港,回到自己小小的蝸居,沒日沒夜地睡覺、看電視、聽MP3…… 車未到站,手機再度顫動。心一跳,迅速接聽,原來是因為和母親不和,一向支持父母離婚的姑媽來電,說父親高血壓病發入了院,希望她儘早回來探望。 可可慌了手腳,素來疏離的親人突然記得起她,顯見父親的病非同小可。連忙在中途路下車,轉坐了另一班車到達鄰近的城市,連夜乘坐火車到廣州,再轉車返回香港。 可可回到新居放下行李,立即馬不停蹄趕到醫院。在服務台諮詢後迅速沖進病房!卻見病床整齊平滑,空無一人。她嚇了一大跳,立即沖出去抓了個護士詢問,肩頭卻在得知答案之後迅速垮了下來——老頭子血糖突然升高,現在已經控制下來,今早就被嬌妻接出了院回家休養去了。 大抵是「小媽」聽到她會回來的風聲,立即接了父親回去吧。就算他們父女見面,也大多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哪會有機會讓父親與自己憶苦思甜培養親情,更何況私聊財產分配或遺囑的事情。 可可微歎一聲,木著臉朝醫院大門走去。 站在馬路邊,她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昂著頭看看碧藍如洗的天空,腦海浮現出石陽的岩山、河水、農村、罌粟、螞蟥……還有向擎。 耳畔,突然響起他和自己說過的所有的話,想了很久很久,直至電召的的士立於身旁也茫然不知。思緒仍然停留在他發給自己最後的信息:或許你什麼也不是,我多此一舉罷了。 胸口微痛,她想哭。 雖然只是兩天情緣,他卻是給予自己最徹底熱情的第一個男人。她沒有明示,身體也沒有特別反應。但她知道如此一夜,將終身難忘。 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向擎,只不過愛意來勢緩慢,滋生良久,是他鍥而不捨的信息,才在突然的一刹那,覺醒。可惜,已經離開他了。 如果,將來有一天,與他在街角重遇,第一句話,該由他還是她先說? 可可分外認真地思考起來,覺得還是一定要由自己先說。因為他曾開口挽留,自己卻決意離去,這一點上,終是她辜負了他。 歎了一口氣,她掏出電話,撥給母親。 「什麼時候回來?」再為人母的母親語氣平淡,並無喜悅,也非難堪。仿佛她是多年前在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坨多餘的胖肉,淡薄得她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撿回來養的。 不過也有別的可能——新愛在旁,母親不適宜發出染有過多情愫的語氣。可可這樣安慰自己。 她笑了笑說:「今早。」 「哦。改日我們再約著吃頓飯吧。」她頓了一頓,略顯小心地說,「你現在來不來坐會兒?」 「不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我很累。」她連忙答,「最好立即跌在床上睡死過去。」 「你這丫頭。」母親笑了,語氣輕鬆起來,「沒去見見他嗎?」 「父親?」她故意問。 母親輕哼了一聲。然後似是輕捂著話筒說了一句什麼,那邊傳來腳步遠去的聲音。 惱氣微上心頭,她眨眨眼睛,「你不知道爸爸病了嗎?不過就算知道又如何,委實與你沒有關係了。」 母親不語。前夫富貴也好貧窮也罷,與她再沒任何的關係。 可可驀然後悔——明知自身角色已無關緊要,再向有新夫新兒的母親撒嬌實在無趣,說這樣的氣話更加不智。 「可可你別這樣。」母親歎了一口氣,「我已不愛他,他也不再愛我,對方的喜怒哀樂,我只有聽的分,再無任何阻嚇作用。於他而言,我的角色也是一樣。」 可可一哽,氣焰再度冒頭,「但你們曾經相愛!曾經在聖母面前承諾與對方相偕一生一世!」 「你已長大,應該知道成熟理智的人都不會輕談承諾,當初說得出口,是因為我們年輕。」 「我……」 「一切已成過去。人要向前望,不要因為過去誤導自己,留戀一些失去顏色的記憶。」 既然母親盡力自我開脫,她也不忍咄咄逼人,卻問出積鬱在心裡多年的問題:「媽,當年你發現父親不忠後,他曾乞求過你的原諒嗎?!」 「……」 「能告訴我嗎?我真的很想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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