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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才不!反正……」衛薇眨了眨眼睛,突然扭頭望著他嘻嘻一笑,「我以後會改變策略!」

  「哦?」嚴若也笑了,「把魚肉打成魚丸子,或許炸得它面目全非?」

  「對啦!」

  「但你哥好像比較喜歡吃清蒸海鮮,林明和蘇雷也是。」嚴若瞄了瞄帆船後面那塊木板,上面好像又躺了兩條飛魚,「我也是。」

  衛薇哼了一聲,起身到船後撿魚。

  嚴若一把拖住她,「危險,讓我撿……對了,我有一個方法,以後不會再有人只爭吃魚鰭的嫩肉,又可以用清蒸的方法。」

  「呃?」衛薇瞅著他,「把魚肢解得面目全非?」

  嚴若大笑。

  衛薇噘嘴,「幹嗎笑啦,一點也不好笑的。」

  「你把魚剁成小塊小塊的,用木筷子串起來,那樣就可以把最不好吃的魚背肉也搭進去。」

  小妮子一邊聽一邊彎起眼睛,一隻手忘形地捉住嚴若的手臂,笑著大叫:「對啊,我怎麼就想不到呢?快,快幫我撿魚,今晚立即實行!」

  嚴若半垂著眼睛,望向那只二度攀在他手臂上的小手,輕度的麻熱如閃電般傳至心裡……他一驚,條件反射地想縮回手臂,卻又怕衛薇察覺了覺得難受——她是個善良可愛的女孩,即使是這樣的小事,他也不想傷害她。

  他終歸沒有縮手,因為在他猶豫之間,小妮子已經察覺些什麼似的紅著臉縮開了小手。他的心底,竟然騰升起一股淺淺的失望,還有空虛……

  也不知是那些魚串子的效用,還是衛薇的正直真的打動了蘇雷,他居然不再挑小丫頭的火了,有時她和林明嬉鬧說笑之時,還會湊過來搭上幾句,至於膳食的爭吵問題,當然就解決了。

  因為自小哥哥就離家在外,衛薇可不像個千金小姐只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做起事來可頭頭是道——每天用心料理男人們的三餐,洗晾他們的衣服,清潔打掃周遭的衛生。空閒時就坐在甲板上記錄行程或看小說,再不,就是翹首以待,渴望再見那天那一大群海豚朋友——她早己當它們是朋友了。

  某些時候,她抬頭望著天空,會猛然發覺,在大海看雲是一種孤單而快樂的享受——它們有著最複雜多變的面孔。有時好厚,就像棉花糖一般,才一轉眼,便像一大堆毛茸茸的小雞四散逃走;有時像一張軟綿綿的床,望著它,靜靜地望著,可以享受一種突然萌生的柔軟的感覺。

  傍晚時,天空浮現出各種各樣美麗的顏色,藍、紫、橙、紅、黃……每天的夕陽以各種不同的姿勢落入海中。有時,她能感覺,自己正被一望無際的藍天和大海所擁抱,自己也變成了其中的一部分,比如一塊鍍金的黑雲,一片美麗的晚霞,一朵潔白的浪花,一隻隱匿在光線裡的、正等待表演的水母……

  入夜後,涼風徐徐,滿天星斗,天空就像網罩一樣,包住整個大海。四周其實是一片漆黑。然而你如果用心去聽,就能分出那一條細如絲線的界限——無聲的是天,有聲的是海。

  天空中的星星仿佛每晚的位置都不同,她明白那是因為緯度不同。嚴若說以前的水手沒有自動駕駛及定位系統時,只要看北極星及南十字星,就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帆船的尾巴,拖著一塊1.5平米左右的厚木板,被戳穿了好些像漏斗狀的小孔。嚴若堅持要拖著它航行的。至於理由,眾人都明白,除了她這個旱鴨子。後來還是林明說出來了,當場令她滴下半尺的口水——原來,每天晚上,海浪會把各種各樣的魚沖到木板上面去,運氣好的話會有最新鮮美味的飛魚、松魚和烏賊,甚至小海豚,偶爾也帶了一些浮游生物上去,如果在黑夜,它們會發出美麗的磷光,像一大片鋪在木板上的珠寶,在黑暗中熠熠閃光。

  有時仍然會看見一些海鳥停在木板上叨食浮游生物。帆船拖著它們前進,有時一整天不見面,傍晚又突然站在木板上撥頭弄臉地梳洗著,好不得意。

  海上的生活就這麼簡潔而美麗,其間除了有一點小麻煩之外,還是挺美妙的。至於那一點小麻煩,又是緣於她是女性的身份。因為,她只帶了兩套內衣,如果碰巧下雨天,帶著薄棉的胸圍在小房間的抽風器前極有可能掛上兩天也是濕漉漉的。就像前天嘛,剛好下了一整天的雨,昨天的她,只好來個半濕胸圍硬上陣,害得她套了一件棉T恤外,還特地穿了一件風衣,以防那濕氣透過棉織布,在可愛的小胸脯上描出兩個大圓框。

  在臨近赤道的地方穿那麼厚的衣服,立即惹得船上的男人們都怪怪地瞧著她。特別是那個嚴若,明明說過他了,還是整日嘴角一牽一牽的,真不知有什麼好笑的東西值得他歪一天的嘴,每每站在他面前,總是懷疑他能夠把自己從頭至內看了個通徹!

  這日傍晚,眾人吃過晚飯後,衛薇在洗刷碗筷,林明到小房間休息。現在的值班時間已重新安排,男人們每人每天四個半小時,早上輪班一次,每人二小時十五分,晚上再來一輪。衛薇也被要求每天在駕駛室學習駕駛技術。

  如果風浪穩定,帆船會滿帆進駛,船身輕盈前進,駕駛員只須注意風向的轉變,再調整桅杆就行了。

  現在是蘇雷值班,衛風休息,其他人在船艙做自己的事。突然,駕駛室傳來蘇雷的吼叫:「嚴若,嚴若快過來,你們也過來!」

  這麼一吼,連剛剛走進洗手間的林明也折頭跑了出來。

  下一刻,眾人齊聚駕駛室,定眼看著接收器上剛剛收來的緊急迅號,那是另外一隻叫「幸運」號的貨輪向他們發過來的訊號——前方的航道上有兩處暗礁,水深僅1米,而且兩者之間通道很小,必須小心通過。一時間,緊張的氣氛充滿了「SUN」號。正在睡覺的嚴若立即跳起來,趕到駕駛室主持大局。

  嚴若調整主帆,風在背後吹著,帆船破浪前進。衛風小心注意著水深探測儀,以備搶風調向。

  船仍然平靜,氣氛卻是緊張的。這樣的驚險時刻,總是漫長而沉滯。半晌,水深探測儀發出提示警告,帆船前行略顯費力,鉛制的龍骨似是發出刮過礁石的聲響,聲音不算很大。半晌,嚴若突然望向滿臉凝重的衛風,「我們沒事了。」

  他話音剛落,帆船果然又駛過了幾英尺,船身似是被拖慢了,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變成慢動作似的。嚴若雙手始終沒有離開駕駛盤,到後來,衛風也幫忙拉扯著。船轉了航向,風開始從側面吹襲。

  眾人再度緊張之時,嚴若非常準時地激活引擎。帆船一下輕盈起來,速度立即快了。林明和蘇雷奮力調整好船帆。半晌,帆船再度聽話地繼續前進了。

  嚴若跳下升降扶梯,把艙板拉起來察看礁石有沒有刮傷玻璃鋼船底。結果還好沒有,真是虛驚一場。

  衛薇坐在船艙,傻呆呆地盯著來來去去的男人們,此時此際,她明顯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多餘了。

  嚴若放下地板,回頭看了看她,然後走過來蹲下身子,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用她從未聽過的溫柔的聲音說:「放心吧,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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