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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三元馬上跪下請罪。「公子息怒!奴才自小跟在您身邊,只知道您一個主子,要是太皇太后問奴才,奴才死也會護著公子,可是君姑娘的事,怕是奴才把頭給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睛也絕不肯看她一眼——」

  安書何嘗不知道皇嬤嬤不會認同他與無瑕在一起,這是他們的命運,可是他還是任由自己喜歡她、愛上她……

  然而他不怕命運的阻礙,他只怕無瑕的心不要他,怕她還沒面對皇嬤嬤,就自己認命放棄……

  回想起她今日的話,他目光凝重,一顆心為她揪扯成傷。

  忽然,外頭傳出一陣急促的敲鑼聲,一敲就是十數下,也把整間客棧的人都驚醒了。

  「夜半三更,怎麼回事?」

  三元忙去樓下探問,然後又沖回房。「不好了!王爺,聽說君家繡坊失火了!」

  「什麼?!」安書驚起,不待多問便沖下樓,往街底的君家繡坊奔去。

  待他到了君家,繡坊已經被大火肆虐,黑夜裡紅光沖天,宛如烈鬼。

  尤其是繡坊內多得是繡品布疋,本就怕祝融之災,如今大火一起,也極迅速地連屋幢幢燒起,一發不可收拾。

  「無瑕!無瑕!」他在一群逃出來的人裡找尋心上人的身影,最後終於見到了寶相與無闕。「寶相……無瑕呢?」

  「安公子……小姐讓我先帶無闕少爺出來,我以為她跟在後面,可是一轉眼她就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裡面?——」

  「姐姐一定在裡面!我要去找姐姐——」無闕不見姐姐,便哭喊著要回去。

  「無闕,我會救你姐姐,你別鬧,好好等著。」安書對他說完,也轉向三元交代。「三元,顧好他們,出事唯你是問。」

  語畢,他取出手巾打濕,捂起口鼻,便沖進火場尋找無瑕的下落。

  「公子!」三元嚇壞了。「您不行去啊!您萬一出什麼事……」

  可安書已經沖進火場,三元無法眼見他一個人進去,只好把無闕推入寶相懷裡,也跟在他後頭沖進火場。

  安書憑著記憶往後院前進,一路上還得避開火勢、搬開阻路的障礙,他又心急,無暇顧及自己的安危,更不在意自己的右手因為開路,屢屢不慎被斷裂的木柱劃開傷痕。

  好不容易走到後院,他在無瑕居住的閨房四處找著。「無瑕!你在哪兒?!」

  他尋遍屋內,並未找到她的身影,他心急了,也越來越害怕。

  「無瑕!你聽見就說話,我來救你了!」

  她不能出事!不行,他絕不准她出事……

  走進她的繡房,安書終於看見她的身影,像朵枯萎的白蓮倒在地上,而房內的幾根梁木落了下來,把她困在一角。

  「無瑕?!」他驚喊,立即奔至她身邊。「無瑕,聽得到嗎?是我。」

  「四爺……」她嗆咳一聲,意識還清楚地看向他。「我好怕……」

  「別怕!我會救你。」安書看著那幾根木柱,隨即徒手將它們搬開,直到無瑕能脫困,他展臂將她抱入懷裡。

  「四爺……」九死一生中能再見到他,無瑕不禁滿懷激動,慶倖自己還有機會見他一面……

  「沒事了。」他對她微笑,要她不要害怕。「我馬上救你出去,忍著點,無瑕。」

  「公子!」循聲而來的三元也找到他們。「您跟君姑娘沒事吧?」

  「沒事,我們快離開吧。」安書面不改色,隨即抱起虛弱的無瑕,在三元的開路下順利逃離了火場。

  「姐姐!」

  「小姐!」寶相與無闕一同奔上前來,兩人臉上都是萬分驚惶。「您明明在我們後頭,怎麼沒跟著我們出來?嚇死我們了……」

  「對不起……因為有東西一定得帶出來。」

  「有什麼東西比命還重要?讓您這麼不要命地留在火場……」寶相在外頭都急到哭了,想無瑕萬一有什麼長短,她要怎麼跟姑小姐交代?

  「好了,不要問了。」安書卻阻止她問原因,只要無瑕平安無事就夠了。「三元,我帶無瑕回客棧,你快去找梁大夫來,知道了嗎?」如今只有快找大夫好好瞧瞧無瑕,才是正事。

  「是,奴才馬上去。」

  待梁順生為無瑕珍視,確定她只是輕微嗆傷及受驚過度之外,並無大礙,安書才完全放下心。

  之後,他交代三元去安置無闕與寶相,寶相便與三元一起離開了安書房間。

  他回到正坐在床上的無瑕身邊,她也從驚嚇中回復過來,神色安定許多。

  「四爺……」她喚,隨後想起不對。「不,多謝王爺相救……」

  「無瑕,別喊我王爺。」安書輕歎口氣。每當她這麼喚自己,他便強烈意識到兩人之間的隔閡,讓他內疚得緊。「如果可以,還是跟以前一樣喊我四爺吧!無論你想不相信,我對你的隱瞞確實是有苦衷,但我對你的感情絕對是真的,絕無半點虛假——」

  無瑕無言以對,想起自己剛在火場看見他,心中湧起的安心與激動,她便知道自己從未真正怪過他,她只是怨惱他沒有及早表明身分,沒讓她有心理準備,更沒讓她知道,她愛上的人竟是她悄悄欽慕的榮王……

  她垂下眼,忽然瞧見他手中有傷,心虛一緊,連忙抬眼問他。「你的手受傷了?」

  安「」書這才注意到自己受傷的傷口。「可能是剛剛在火場不小心弄傷的,不礙事的……」

  「怎麼不礙事?」她見到他掌心裡的傷口,已經血跡乾涸,急著握住察看。

  「都傷成這樣了,萬一影響你日後作畫, 那怎麼辦?」他是善畫之人,就像她是繡女一樣,手禁不起傷的。

  「沒那麼嚴重……」他溫聲安慰,可看見她那麼緊張的神情,一時竟莫名覺得,若自己傷得重點,是不是能換來她的原諒?

  只要她能原諒,重新接受他,那麼就算是要他再不能作畫,他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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