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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認識她以前,他四處為家,從沒在任何地方停留過;認識她以後,為了保護她,他留在這裡八年。可是守的再久,他終究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想到再過不久,他得離開她,他的心有壁苦澀。

  「武哥,你有喜歡的人嗎?」她忽然問。

  喜歡?他微微搖頭。

  「那你比我幸運。」她笑,眼裡有絲苦澀。

  「幸運?」什麼意思?

  「就算我要嫁人,也要嫁一個我喜歡的人。」她說。「如果嫁不到他,我也不會嫁給別人。」

  「你……有喜歡的人?」他心莫名一緊。

  「有。」她坦然著眼,直直的瞅望著他。「可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卻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我;所以喜歡一個人,有一點苦。」

  「那個人是誰?」他沉了聲。

  「是——」她忽然咬了下唇。「我現在不能說。」

  「為什麼?」

  「有一天我一定會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但是現在不能說。」她忽然笑了,「武哥,你是我最重視的人,除了娘,你是惟一一個會關心我、又照顧我的人;就算會嫁人,我也不要和你分開。」她含蓄的暗示。

  「你這麼想,你未來的丈夫不見得同意。」他說道,心頭不斷回想著,究竟豔兒還認識了什麼男人,她喜歡的人究竟最誰?

  「他會。」她很肯定,笑容有點神秘。「武哥,你還沒答應我,你不會離開我。」她可沒忘記剛剛的話題。

  「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他進而不答。

  「如果稱不在我身邊,那我照顧好自己,又有什麼意義?」

  「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你爹、為那個——你喜歡的人。」

  「如果你不離開我,就可以親自看著我,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了;武哥,答應我嘛!」談判不成,她換成撒嬌。

  她緊抱著他,像抱著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怎麼都不肯放。

  方長武很想答應她,但是……他有他的承諾必須守。

  「豔兒,你先放開我。」

  「如果我放開,你一定會馬上離我遠遠的,讓我抓不著你,對不對?」他的心思不難猜,相處八年,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方長武一時語塞。

  「武哥,你討厭我了嗎?」

  「沒有。」

  「那又為什麼要走?」她問。

  「我在這裡已經待的夠久,早就該離開了。」要不是一直放不下她,他不會還留在這裡。

  「以前你可以為我留下來,為什麼現在不能?」她不明白。

  方長武再度語塞。有一些事,她不適合知道;他也不想讓她知道。

  方長武,豔兒喜歡你陪,你也是真心侍豔兒好,我就讓你留下來;但是今天你答應我的事,必須守密,絕不能告訴豔兒,你能保證嗎?

  老爺的話、沉重的承諾壓在心頭,他什麼都不能說。

  「豔兒,有一些事,你以後自然會明白,我們先回廂房用膳吧!我答應你,如果我要走,一定會先告訴你,好嗎?」

  她遲疑的想了想。「你保證不會不告而別,讓我突然找不到你?」

  「我保證。」

  「好吧。」她這才鬆開手。

  「別想太多。」他看著她不豫的表情。

  「武哥,我不要和你分開。」她挽住他的手臂,低低的道。

  她知道武哥隱瞞了她一些事,可是他不說,她也不能逼他說。

  她不要和他分開,他會懂嗎?

  而為什麼,武哥今天會一直提到她成親的事?

  寺廟裡的素膳煮的雖然簡單,卻夠營養,只不過吃慣了府裡那些美味的夫人們,可就不一定能接受了。

  司徒家每年住一回寺廟已經成習慣,這麼多年下來,廟裡的小僧們早就準備好一個大桌讓他們能一家共食。當然,這麼住個一晚,司徒長春也捐獻了不少香油錢。

  桌子是圓桌,司徒長春左邊是妻子及兩個兒子、媳婦;右邊則是二夫人、三夫人,司徒絹和司徒豔。

  坐上椅子,司徒長春看著妻妾和兒女,都到齊了。

  「爹,先喝杯茶。」司徒絹乖巧的倒了杯茶,放在司徒長春面前,然後才又走回自己的位置。

  「嗯。」司徒長春點點頭,先喝口茶。「絹兒今年也十八了吧!」

  「是,爹。」

  「是爹疏忽了,早該為你尋房好親事。」司徒長春有些欷歔。豔兒和絹兒同年,連他最小的女兒都十八了呀,讓他想不認老都不行。

  「絹兒不急著嫁,絹兒還想留在家裡,多陪陪爹和娘。」司徒絹不依道。

  「女大當嫁,這是應該的。」司徒長春一笑,然後轉向另一個女兒。「豔兒,你也快滿十八歲了,時間過的真快。」

  司徒豔點點頭,有點不明白。為什麼爹會忽然提到她的年紀?滿十八歲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嗎?

  「老爺,先用晚膳吧。」大夫人建議道。

  「在用晚膳之前,我有幾件事宜布。」司徒長春道:「第一,今年的生日,我沒有發出任何請帖,就我們自家人團聚就好;第二,丘總鏢頭的公子最近會來我們家作客,你們應該都記得他,八年前他曾經住在我們家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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