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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冷嗎?」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停下來,握著她的手。

  「放開。」她立刻想掙脫。

  「別逞強。」他輕聲道,含著一抹憐惜,雙手包住她的,以自己的熱度溫暖她。「看來,這陣子的補藥還是不夠。」他蹙眉。

  「補藥?」

  「你的體質偏向虛寒,我希望能用一些藥方幫你補強。不過這半個月的成效還是很有限。」他終於說了天天要她喝藥的原因。

  天生的體質,加上她一向疏於照顧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她習武,恐怕生活裡早與病原分不開了。

  「多事。」冰冷的手轉溫了,她立刻抽回,不准自己多眷戀一分他的溫暖。

  「我的多事,是為你好,你就勉為其難忍耐吧。」

  他不以為意,轉身繼續走,不過速度上放慢了一些。

  她默默跟著,並不覺得累,呼出的氣息因為空氣的冷寒而成一陣陣的煙霧。她身上的衣裘是保暖的,也是她從未穿過的上好布料。在他的關照下,她的食衣住行,再沒有以往的寒酸。

  以前,跟著師父練武,住在道觀裡,身上穿著的永遠是清一色的灰色衣袍,久了也就習慣了,不曾想過要改變。後來離開那裡,她的目標就只剩一個,除了報仇,她不為任何事多花一分心思,就連走路,都是趕著的。

  像這樣不知道目的他、只是跟著他走,她幾乎可以不必動腦,也幾乎可以——不必防備。

  如果生活能像現在這樣,單純的一直往前走,腦袋裡不必多想什麼、也不必記得什麼,會比較快樂吧?

  「前面有座菜棚,我們到那裡喝杯茶,休息一下。」他領著她坐進菜棚。「小哥,麻煩一壺熱茶,再來幾個饅頭。」

  「馬上來。」茶棚的小二立刻去準備。

  南天仇放下醫袋,在熱茶送上來之後,立刻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

  「累嗎?」

  「不會。」她小心地捧著茶,既想以熱茶曖手,又怕燙到自己。

  他點點頭,等饅頭送來,又拿了一個遞給她。

  「我可以自己來。」她擰眉。

  「一起吃吧。」他對她的拒絕不以為意,一樣照顧備至。

  蕭羽有些不自在。

  以往在船上,雖然他一樣多事,但那時候只有兩個人,加上她惱怒于他強留住她,所以不想理他。

  但現在不同,雖然她不在意旁人眼光,但即使是夫妻,在人前亦不該有太親密的舉止表現,更何況他與她什麼都不是。

  「只要無愧於心,就無須在意別人的眼光。」他突然出聲,引來她訝異的一瞥。

  她或許冷漠慣了,但從不是個善於偽裝的人。

  生氣時,她眼裡會有怒意;懷疑時,她眼神無比迷惑而戒慎。他已經習慣由她的眼神,去瞭解她的心思,因為她的神情總是倔然不屈,但眼神卻是坦然無偽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顧自己。」她垂下眼,語氣冷淡而疏遠。

  他聞言一笑。「就當是我身為大夫的多事病症發作,你忍耐一些,勉為其難接受吧!」

  真是奇怪的人。

  她低眼吃饅頭,不再搭腔,但心裡的陰影卻莫名地消散了一些。他很多事,但卻真的關心她。

  「你要去哪裡?」她吃完一顆饅頭,才抬起臉問。

  南天仇才要回答,一陣馬啼聲由另一方向傳來,由遠而近,最後停在茶棚旁,一行六七人立刻下馬。

  「小二,來兩壺酒!」一聲吆喝,小二連忙逢上酒。「有什麼好吃的、可以填飽肚子的,立刻拿來。」

  「好好,馬上來。」沒耐心的客人小二見多了,眼前這些人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快快送上酒菜,免得他們突然發標。

  那個人……她眯起眼。

  「將……呃,老大,我們還要走多久?」及時改口。

  「頂多兩天。」為首那個男人口道。

  「那都……」

  「住口!」他打斷。「喝你的酒、吃你的饅頭,閉上你的嘴。」才兩句話,就差點洩露身份,真是一點都不靈光。

  「是、是。」說錯話的人立刻囁嚅回應,再不敢開口。

  「老大,我們一路往南,到底要去哪裡?」 另一個看起來比較精明的小弟代替大家發問。 「黃山。」做老大的爽快說了。

  「黃山?」去那裡幹嗎?!

  「現在閉嘴,快點吃飽,我們還要趕路。」老大下令,其他人紛紛照辦。

  不一會兒,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騎馬離開。

  「他們走錯路了。」他突然道。

  「走錯路?」她懷疑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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