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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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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也是老太太的遺言,你們任何人都可以走;家族不會報復、不會阻攔。既然你們對這家族已經沒有感情,家族絕對不會勉強。” “那……那生意怎麼辦?” “公平競爭。”寒澤織真平靜地回答:“一切都帆市場機制來決定,你們可以與家族做生意,甚至競爭。” 鈴木一直認為家族在某些程度上依賴他所提供的服務,但看寒澤織真的態度,卻又如此有恃無恐——少了他,這家族也不會消失,很快會有人取代他的地位! 鈴木家在碼頭界已經生存了一百多年了,他雖然並不在三大家族之中,但自忖地位並不低,誰知道寒澤織真的兩句話便將他變得毫無價值! 在場的其他家族成員也有著同樣的感覺,三大家族年輕一輩都已經出頭——姬月家的良將、櫻塚家的小夜子,現在連寒澤織真也出現,這三股勢力的組合已足夠他們縱橫全日本,現在離開這個家族,對他們有何利益可言? “我脫離家族。” “姬月少爺?”秋之左衛門錯愕地瞪著他,他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難道他不知道這是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嗎? “我放棄櫻塚家的控制權。”這次是櫻塚小夜子。春之左衛門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那舉動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她還是會與小夜子同進退。 “嘿!看來想走的人可真不少,小子啊,我看你是非常不得人緣的,還是乖乖放棄繼承人的位置吧——” 姬月良將推開鈴木,筆直走到寒澤織真面前,他恭敬地行個禮,態度儼然已經將織真當成家族的領導人。 “姬月企業要求脫離家族企業,我想自己出去闖一闖,證明我也有能力領導我自己的員工……但在感情上,我仍是家族的一員——”他穩穩伸出手:“織真,我們還是兄弟嗎?” 寒澤織真望進良將的眼裡,他再度看到清明與睿智……這才是他認識的姬月良將。 他同樣穩穩握住他的手。“當然!我們永遠都是兄弟。” “還有我……”小夜子微笑地將手放在他們之上。“請你照顧櫻塚的人們。” 小夜子今天穿了一身雪白和服,淡雅的梅花圖樣將她襯得猶如雪地中遺世獨立的梅;她的眼眶紅紅的,看得出痛哭過後的痕跡——她終於離開了她的玻璃屋,再也不當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了。 “過去的一切我很抱歉……”她深深行禮,隆重的禮節表達了她的所有歉意,千言萬語全在那九十度的屈身中表露無遺。 “你要去哪裡?”織真輕問。 “去流浪吧。”她淺淺地微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會先去哪裡,總之我得彌補過去二十三年的空白。” “小夜子……” “請您照顧櫻塚的人們。”她再度行禮:“櫻塚家將不會離開家族,我們永遠都是家族中的一員,這是全櫻塚人的決定。” 她說完,輕輕地抬眼,“我們……還是兄妹嗎?” 老太太的遺像正望著他,姬月與小夜子也看著他;寒澤織真深深閉上眼—— 回想過去所發生的一切,縹縹緲緲,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當他再度睜開眼,唇角已泛起寬容的微笑。“當然,我們永遠都是兄妹……櫻塚的事我會暫時打理,等你回來……或者等下一代櫻塚的繼承人出現。” “我們會一直都是一家人吧……” 這答案很快出現在他們各自的心中—— 是的,他們永遠都會是一家人。 這……只不過是開始而已。 中正機場。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阻擋了飛機的起降,在這樣的冬季裡卻下起那麼大的雨是非常少見的,機場的播報台不斷以各種語言報告著各班機延誤的訊息。而他只是站在落地窗前木然地凝視著那狂泄而下的雨滴。 他早在一個多鐘頭前就該離開這裡了,只是大雨阻擋了他的行程。他其實並不在乎,反正沒有阿朗,走到哪裡、什麼時候走,都沒有太大的分別。 他的心空蕩蕩的,好大一個缺口在那裡,他老是往裡頭跌去;而缺口裡全是苦澀的汁液,他覺得他一輩子也喝不了那麼多。 機場的播報台又在廣播了,這回公事化的女聲播報了他的班機終於可以起飛的訊息,要他留下滿心的遺憾去六號門登機。 他像個傻瓜一樣,提著簡單的行李往登機門走;動作木然、表情木然,仿似個僵屍——反正他已經淹死在那苦澀的汁液中,管他看起來像不像僵屍呢。 走來走去的,他發現他竟然迷路了! 晚上十點多了,這機場裡的人還是那麼多。大家都急著去參加喪禮嗎? 夏之左衛門茫然地抬起眼,“登機門”這三個字卻怎麼也找不到! 找不到日文版,也找不到英文版,也許有中文版,不過他看不懂。 他站在原地足足思考了三分鐘才決定提起行李往回走,才提起腳步便聽到好嘈雜的聲音—— “狐狸!狐狸!” 那些嘈雜聽起來怎麼那麼像那些少女們的聲音? 他傻愣愣地四下張望,那些聲音又不見了,也沒看到任何熟識的面孔——她們該不會大老遠跑來送他吧? “狐狸!這裡啊!狐狸!” 他的心中開始加速了,因為他聽到吉他的聲音—— 很微弱,但真的有! 他扔下手中的行李,盲目地在機場裡瘋了似的奔跑起來:“阿朗?阿朗?” “這邊!這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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