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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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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花園裡,正與婢女捉蛐蛐玩的蕭碧紗,闕王妃的眉不由得蹙起——一個蕭王的庶女,如何能與梅公望的遺孫相較?她開始後悔當年怎會輕易答應這門婚事?如今想反悔……談何容易?哎!談何容易啊! “梅姑娘到。” 闕王妃立時起身,走到門口迎接,一看到梅似雪,便慈和地笑道:“似雪啊,你可想煞伯母了,怎地這許多天不見?” 梅似雪微微屈膝行禮:“王妃萬福。” “別多禮了。不是說過的嗎?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別這麼多的禮數,顯得生分。”闕王妃拉住她的手,漫步到窗前的貴妃椅上坐下。“坐吧。太夫人的身子可安好?” “還好,托王妃的福,前天婆婆有些風寒,所以似雪才沒來向王妃請安,請王妃恕罪。” “傻孩子,”闕王妃親熱地笑道:“我怎會怪你呢?也真難為你了。令祖母年紀那麼大了,全仗你一人照料,想起來真是教人替你心疼呢!” 梅似雪微低頭,淡淡的梅香自她身上散發出來,闕王妃轉頭向窗外,蕭碧紗嬌俏的笑聲又飄了進來。哎,碧紗根本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如何能與端莊得體的似雪相比? 闕王妃想了想,試探性地瞧著梅似雪問道:“似雪啊,伯母問你一句話,你可得老老實實回答伯母。” “伯母請說。” “你……可許了人家嗎?” 梅似雪愣了一下,隨即羞澀地垂下眼:“這……” “不要緊,這兒只有咱們兩個,你但說無妨。” 梅似雪微一點頭,低低地開口:“似雪家中只剩婆婆,並無父老長兄,祖母又已老邁……似雪只想終生侍奉婆婆。” 言下之意自然是無人作主,她尚未婚配了。 闕王妃大喜過望,臉上隱隱透出笑意:“好孩子,你的一片孝心,想必令祖母十分欣慰。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若說要你一生都侍奉令祖母,這也未免說不過去了。” “這……” 闕王妃輕笑著拍拍她的手:“別急別急,伯母怎會不知道呢?這種事當然不是你自已能作主的;這樣吧,改日伯母到府上去拜見令祖母,若說令祖母也有此意,那麼就由伯母擅權,替你找一門好親事……” 梅似雪還來不及回話,窗外突然響起一陣驚恐的尖叫聲。 “來人!來人啊!不好了!” 闕王妃與梅似雪都嚇了一大跳。往窗外看去,兩名侍女正扶著蕭碧紗,只見她臉上浮起一片黑霧,看起來十分嚇人。 “來人啊!蕭姑娘被蛇咬了,快來人啊!”婢女們驚惶失措地嚷著。 闕彥生與桃若白一直延遲回到闕王府的時間。由太原到闕王府不過半日的辰光,但他們卻走了一天也還沒走到一半。 一路上,小桃紅和喬木四處遊山玩水,不亦樂乎,而桃白若和闕彥生卻面有愁容,兩個人心中對於未來的茫然全寫在臉上。 闕彥生早已下定決心,這一生非白若不娶,但他也知道以母親的性格,她是不會輕易讓步的。他是什麼都不怕,可是白若呢?回到王府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他一點把握也沒有,以白若的纖弱,她能承受母親嚴苛的對待嗎? 十裡亭外,山光水色無比怡人,不遠處還可以聽到小桃紅快樂的歌唱聲,闕彥生和桃白若坐在亭中,相顧無語,緊緊交握的雙手顯示出心中無可言喻的心情。 “闕施主?” 闕彥生轉身,只見兩名身穿黃色袈紗的僧人來到眼前,他認出他們乃是五臺山下“南禪寺”中的高僧——行遠法師與行通法師。 他連忙起身,雙手合十道:“行遠大師、行通大師大安,許久不見了。” “阿彌陀佛,施主安好。聽說施主上京去了,沒想到卻在這裡遇見,施主一路可平安?” “托大師的福,很平安。” 行遠法師高頭大馬,濃眉粗眼的模樣有些駭人,但心地卻極為慈祥,向來很得人敬重;他的師弟行通法師正好相反,不但身材枯瘦矮小,連面目也是小頭銳面,一雙鼠目精光閃閃,似乎並非善類。 此時行遠法師上前一步,不知為什麼,似乎很有疑惑地瞧著闕彥生。 “大師,有何不妥?” “闕施主,這一路上可有奇遇?” “奇遇?”闕彥生十分意外,不知道行遠法師何以如此問他,一時之間倒也答不出來。 “師兄,這裡有兩匹馬,可是闕施主卻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闕彥生回頭,原本坐在他身後的桃白若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竟然一點也沒有注意到。 “闕施主與人同行?” “是啊,原本有位救命恩人與我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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