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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幹我什麼事?”阿俐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鄭烈看:“你不覺得你說這些話很好笑?”

  “我只是認為你不插手別人的生活,鐘司和凱波的事應該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廢話。”她有點惱怒地瞪著他;“你以為我是誰?你以為我有什麼本事可以去主宰凱波的思想和生活?鐘司追不到她是他沒本事,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這算什麼?”

  “你對他有成見。”

  阿俐怒視著他,張口欲罵又忍了下來。他是為了他的朋友來盡忠的,即使這表示了他有多不瞭解她,她也該給他一次機會。

  “我對鐘司沒有成見,我甚至承認他十分優秀、有才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長相又足以上電視當明星,對這樣一個人我為什麼要有成見?”

  “我也不知道,可是你不欣賞他這是事實。”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欣賞他的話。”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試圖和他講理:“更何況沒有誰規定我必須欣賞每個人。”

  鄭烈搖搖頭苦笑:“沒人規定你必須欣賞誰,可是我希望至少你別太主觀而影響到凱波的觀念,凱波很聽你的話,這你自己也知道的。”

  “去你的神經病。”她喃罵,然後有些可笑地望著他:“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凱波在你們的心裡就那麼沒主見?那麼懦弱而必須事事都聽我的才活得下去嗎?這是哪一國的笑話?如果鐘司也是這樣想的,那得不到凱波是他活該,他根本一點都不瞭解她。”

  “阿俐,我是和你說正經的,你就不能好好談談這件事嗎?”

  “我也是很正經的。”她嚴肅地坐了起來:“我沒有對凱波施什麼妖法,她自有其意識,鐘司追不到她怪罪到我的身上是不公平的,你不認為嗎?對朋友忠是好事,可是你不覺得你這是無中生有?”

  他在屋內走動,隨手拿起一本書,放下,拿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有種無所適從的茫然。

  愛她,這是很顯然的,可是為什麼很多時候只能茫然地望著她?

  阿俐活得如此率性、坦然,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對她造成困擾似的,這樣一個孩子似的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凱波和鐘司之間有問題,那絕不是我,我沒批評過他半句話——”

  “也沒說過他的半句好話。”

  她突然之間暴怒起來,惡狠狠地盯了他三秒鐘,然後神色瞬間轉為一片陌然:“你走。”

  “阿俐——”

  “走。”

  鄭烈有些急了,每當她真正開始發怒時就是這種表情——一切都打動不了她的表情。

  如此決絕。

  “至少先聽我把話說完。”

  她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眼神冷得更令人心寒——

  “我相信你的確沒在他們之間煽風點火,你唯一要做的便是不發表任何意見,我是不能要求你去影響凱波讓他們在一起,這是我的錯。”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走到她的面前凝視著她的眼,裡面沒有半絲軟化的跡象。

  “阿俐,你好固執,有時候你的倔強和不讓步真的叫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教教我吧,要怎樣才能愛你?要如何才能使你明白,世界不是這樣的,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生存的,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拒絕我?你到底還要固執多久?人是很脆弱的,我們相愛啊,為什麼會這樣?”

  她仍是木然的。

  鄭烈心痛地望著她,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爭執了,可是每次她的暴怒都很令人心驚。許久許久,終於起身開了門走了出去。關門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面具在同一個時間內落在地上跌了粉碎——

  世界不是這樣的,世界不是這樣的。

  那麼到底世界是什麼樣子?

  相愛就一定可以在一起嗎?

  只要相愛,問題就一定可以解決嗎?

  有人說,只有愛得不夠深,卻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她是愛得不夠深嗎?

  真的愛得不夠深,所以無法改變自己嗎?

  在愛情與尊嚴之間,要選擇什麼才會真的幸福快樂?

  柏拉圖似的愛情無法存在的,白雪公主的童話也只是一場夢幻而已。是她太天真太浪漫,或是太不夠實際?

  和鄭烈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在風平浪靜之後為什麼會變質?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淡然?

  淡然得令自己吃驚,不可思議。

  那是戀愛嗎?或者她所追求的並不是愛情,而是刺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的背脊發涼——

  她竟是個如此冷血的人嗎?

  “怎麼啦?你今天不太對勁。”有些好笑地發現,他和她這幾天似乎不斷在重複這句問話。

  邵天琪抬頭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埋首于她根本無心看的雜誌之中:“沒什麼。”

  “每次女孩子說『沒什麼』後面通常都還會有下文。”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女學專家了?”她尖銳地諷刺道。

  童天傑一楞,這世界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走樣,這樣突然令他措手不及?

  和古凱波在一起,她常發警人之語,一些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出自她口中的話都出現了,而一向最明朗快活的邵天琪變得尖銳、陰陽怪氣了,是他走錯了空間?

  “別理會我,我待一會兒就好了,情緒低潮,每個人都會有的。”她歎口氣咕噥。

  “這不像你,你以前有什麼心事都會告訴我的。”

  “那是以前。”

  童天傑放下手中的樂譜,抽掉她手中的雜誌:“你盯著這一頁至少有半個鐘頭了,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正在背書。”

  “很好笑。”

  “天琪,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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