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亞 > 天使魚的逃亡 >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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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血來潮,站在水族館裡佈置得十分美麗的玻璃箱前,看著裡面的魚兒悠閒地遊動;水族館的老闆微笑地替我介紹他的魚兒們,說得那麼仔細,如數家珍地,仿佛每一尾魚兒都是他的孩子。 我癡傻地站在其中一個玻璃世界前,那尾黃金色的魚——那尾美麗得令人不忍移開目光的黃金天使魚。老闆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他有些得意地說那是一尾十分溫順,十分十分惹人憐愛的金天使魚,是他最愛的魚兒之一。 價格並不便宜,但我仍是買下了它;將它帶回我孤寂的家中,放在客廳,楞楞地,眷戀地看著它。 沒來由的,它令我想起了她——優雅的身影,溫柔的容顏,仿佛遺世獨立的氣質…… 決心給它我所有的愛戀,讓它伴我渡過每個繁囂過後的孤寂夜晚,只是不知道,我的天使魚是否也會愛我? 一如我愛它?! 開著車,走在五點半的忠孝東路,天空下著霏霏細雨,小雨打在車頂上沒有半點聲音,只有流到車窗上,打在車子前的雨絲化成的水滴能提醒人它的存在。 車陣好長的一排,仿佛永遠也不會改變顏色的燈號,仿佛永遠也不會走到盡頭的長路。感覺好煩! 好煩! 聽著收音機裡電臺女主持人溫柔沙啞的聲音說著:路況十分擁擠,請各位駕駛朋友小心駕駛,千萬不要心浮氣躁—— 她有些氣忿地關掉她的聲音。她怎能坐在安適的電臺前說這些話?假如讓她坐在現在她的位置上的話,她大概不會再有那種溫柔的聲音了吧! 難怪有人說,住臺北的女孩子是不能開車的,久而久之必會有損氣質風度,這種路況令人瘋狂。 阿俐寧死也不肯買車的決定是對的,至少,搭計程車聽別人詛咒總比自己詛咒要來的好些。 很有些後悔為什麼要答應鐘司和他一起吃晚餐,明明知道這個時間開車會讓人少掉十年的壽命。 古凱波歎口氣,和阿俐在一起久了,真的彼此影響很嚴重,她居然也想大聲詛咒了。 像阿俐一樣,沒有半絲顧忌地大聲咒駡—— 為什麼她總是做不到? 有些無奈地,放了卷錄音帶,男歌手飽含情感的聲音傳了出來,很是憂傷,說著他逝去的戀情。怎麼連逝去的戀情也可以賣錢呢? ——想想好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也變得如此憤世嫉俗了? 車陣總算向前移動了一公尺,她輕輕踩著油門,有種想把車子丟下,自己飛奔而去的衝動—— 如果她這樣做了,所有的人都會以為她瘋了! 只有阿俐會鼓掌叫好。她是被壓抑得太久了嗎? 或者只是想得太多:真的想得太多,太多了嗎? 阿俐總是半開玩笑地說她是個花瓶,她的公司只不過是花錢請她去當擺設的罷了。 剛開始,聽到這種話心裡很是不能平衡,可是年年和同學,同事們一起聚餐,聽她們抱怨著公事太忙,壓力太重這類的話時,她真的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她真的只是個花瓶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也滿足於這種角色? 曾經那是她最痛恨的! 曾經那是她以為最不可能發生的! 可是現在她卻已處在這個角色裡,漸漸沉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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