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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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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一眼獨生子腫得半天高的左腮,萬聖豫失望的直搖頭,他已氣得不知該如何責駡兒子。 萬羽爵噤聲,不敢說話徒惹父親發火。事實上他認為自己夠優秀了,處理事情不魯莽、慌亂;誰知會栽在古蒼鐸手上?怪只怪古蒼鐸那人太精明了,深藏不露,害他不知加以防範,以致栽個大跟頭,如果下回再派他出征,肯定不辱使命。 “你……”萬聖豫指著兒子的手指抖了幾下,竟是罵不出來,轉而責難站在後頭反省的打手,“我派你們跟少爺去的目的為何?還不是要你們見情況不對時保護少爺,結果呢?你們竟讓少爺受傷,三個人被打得像豬頭般回來,我養你們做啥用?全白費了。”他狠狠罵出心中的不快。 氣死他也!全是群中看不中用的廢物。既然上回沒能帶回古蒼鐸,這回就該做好萬全準備,就算是逼,也要逼占蒼鐸再畫出同樣的畫來;誰料得到他們的腦袋瓜全是裝飾用的,受制于對方,像狗般連滾帶爬地回家,簡直丟盡他萬聖豫的臉。 兩名打手頭垂得更低了,儘管身上的傷勢隱隱作疼,仍是不敢吭聲,靜靜地聆聽萬聖豫的責駡。 “你們的槍呢?有沒有派上用場?”萬聖豫揚了揚下巴,該不會槍又被古蒼鐸空手奪走了吧。 兩名打手互看一眼,各自拍頭大歎愚笨。是啊!他們怎會忘了有佩槍?唉!早知道就拿出來晃晃,諒古蒼鐸也不敢如打野狗般痛揍他們,倒楣啊! 萬聖豫見著他們的表情便知道他們忘了,他氣得頰邊神經不斷抽搐。 “你們是豬啊!連有槍的事都會忘,吃飯會不會忘?你們乾脆將槍送給古蒼鐸,要他賞兩顆子彈給你們算了。”他怒火攻心,指著他們的鼻子叫駡。 還好不是罵他。在野心勃勃的父親面前,萬羽爵水遠像個小孩子般敢怒不敢言,他苦中作樂地扣拍胸膛慶倖著。 “還有你!你為何不能爭氣點?為我爭點面子也好,莫忘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啊!若你不長進些,你的堂弟們就會讓人拱上檯面,奪得萬家所有事業了,難道你想在他們手下工作嗎?你不想亨受萬人之上、君臨天下的感覺嗎?”萬聖豫對兒子誘之以利。 “想。”萬羽爵用力點頭,要他聽從旁人的命令不如叫他死了算。 “很好。”萬聖豫讚賞的拍拍兒子的頭。還算有救,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你仔細聽好,那死老頭把名下的資產與許多名貴的珠寶全放在保險箱中,而密碼依我猜想,恐怕是藏在他最喜愛的『松柏長青』圖中,可惜他死了畫也跟著消失無蹤,為了不驚動旁人,我無法拿電鋸鋸壞保險箱,唯有退而求其次要古蒼鋒再畫出一模一樣的畫來,看是否能瞧出端倪猜出密碼來。聽著!這件事你叔叔他們都還不曉得,所以我們要快一步拿到畫,不然等律師宣佈遺矚後,咱們什麼便宜也撈不到了。” 萬聖豫盤算得好好的,待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由保險箱中拿出死老頭的資產與財寶,就算律師宣佈死老頭把遺產留給誰,那人也得不到半點好處,因為東西早已成為他的囊中物。哈哈哈…… 萬羽爵著迷的幻想將來他該如何花用成堆的金銀財寶,喔!倘若被滿屋子的鈔票淹死,他亦心甘情願。 “先別高興得太了,你最強勁的對手是屠仲麒那小子,雖然他傻呼呼的,不過我懷疑他不如我們想像中簡單,或許他會出人不意來個驚人之舉也說不定。”萬聖豫天性多疑,除了自己之外,從不信任任何人,當然,他的兒子亦包括在內,待遺產到手後,他會聰明的獨攬,他可不願到手的財富讓兒子敗光。 “屠仲麒!?不會吧!爸,你若說萬玉章會來跟我搶我還會相信,可是屠仲麒他萬萬不可能。”誰不知道屠仲麒眼中除了六法全書外別無他物,不僅傻呼呼亦無金錢概念,終其一生大概只可能老死在書堆中,何足為懼?至於萬玉章是所有堂兄弟中最突出、活躍的人物,常在死老頭生前扮小丑討死老頭歡心,所以他認為萬玉章才是他真正的對手。 “說你笨,你還不是普通的笨。”萬聖豫抬手欲打兒子的頭,萬羽爵馬上雙手護頭。萬聖豫長歎一口氣放下手,沒辦法!他太疼愛他的獨生子了,根本打不下手。“你不曉得死老頭真正疼的人是屠仲麒而不是小丑萬玉章嗎?” 說來他便有一肚子火,屠仲麒是他那死去妹子的獨生子,算來是個外人,更何況屠仲麒老擺張不討人歡心的愚蠢臉孔,死老頭就算要疼自家人多得是,無論怎麼排都輪不到屠仲麒,他實在是想不透死老頭哪根筋不對勁,為何獨排眾議疼愛那死小子? “我不笨。”萬羽爵膽大地反駁,見父親牛眸瞪得如銅鈴大,馬上收斂氣勢,聲如蚊呐地低喃:“假如屠仲麒對死老頭的企業感興趣,他不會選擇法律系就讀,會同我一般選擇企管系。還有,他把他死去父親所留下的產業全托人管理,所以無論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有野心的人。”他倒覺得以屠仲麒的個件較適合當與世無爭的學者,當律師大概沒人會請他打官司吧! “怕只怕那是他的偽裝。”一個能在就學時便取得律師資格的人可以不防嗎? “不會啦!”萬羽爵自認屠仲麒在他未來的生涯中未能形成阻礙。 “別跟我打哈哈,反正我說的話你要給我聽進去。”萬聖豫看不慣兒子的散漫,低聲怒喝。 “是。”經他一吼,萬羽爵連忙坐正大聲回答,但他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陽奉陰違地將注意力皆放在萬玉章身上。待他扳倒萬玉章,父親便會曉得他的能力,不再認為他愚昧無比。 萬聖豫不甚放心地看著兒子,心底著實害怕兒子會將他的警告當耳邊風,到時陰溝裡翻船,後悔莫及。 朱丹毓懷抱今日作品,“腳踏實地”地由插花老師的家步行回家。天曉得她有多痛恨插花,甭說要弄清各家派別的特色,光要插出一盆能“入眼”的花,便足以教她生不如死。天天帶盆良莠不齊的雜草回家,走在路上她的頭恍若千斤重,近乎垂到柏油陽路上,饒是如此,仍可真切地感受到旁人驚駭的目光如影隨形地緊跟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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