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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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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袖他們消失之後,山坡上就只剩下她與鐘重,遠方天際已露出魚肚白,雞啼的聲音遠遠傳來。 這是幾百年來她第一次見到破曉,天際隱約透著暗金色光芒,再過不久,太陽就要出來了。 她坐在樹蔭底下默默地望著天空,而鐘重就站在她身後,一如往常靜靜等待著。 他怎麼會如此有耐心?是因為他們反正已經沒有了生命、反正已經沒有了時間嗎? “為何給我護靈印?” 鐘重不答。 珍珠回頭望著那襲暗灰色斗篷,很努力很努力地想瞭解鐘重的想法,卻一無所獲。 “你真是莫測高深……” 說不得,只得歎息一聲。 她的歎息令鐘重猶豫了幾秒,他開口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這一張一合之間的猶豫,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實不是莫測高深,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想過為什麼,當時她太脆弱,於是便給了她護靈印,他沒想過需要什麼理由。 剛剛金無極笑著問:待她那麼好所為何來? 他同樣答不出。狩魂使們全都知道鐘重帶著個驕傲的珍珠游靈,鐘重耗盡修行給了珍珠一個護靈印——這些傳言他都知道,也都聽過,不少狩魂使問過他類似的問題,只是他從來都沒有答案。 起初的不以為意到現在連他自己都要問:為何待珍珠特別好? 是因為珍珠是他千百年來唯一的夥伴嗎? 他很想這麼回答,但總覺得這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答案,真正的答案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於是他也就只好不斷的沉默,幸好所有人都習慣了他的沉默——除了他自己之外。他很想為自己找一個答案,而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跟珍珠相遇之前的那個自己了。 蟲子,從來不需要答案,只有“人”才需要。 “我還是認為你們想的不對。”珍珠突然這麼說道。 你們?誰是你們?你們的想法又是什麼?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反過來想,再怎麼可惡的人必然也有可憐的地方吧?不是嗎?” 他說過這句話嗎?鐘重也在努力回想,卻想不起來自己幾時說過這句話。他說的話夠少了,而記錄中可沒出現過這句話。 此時晨曦透過薄薄的雲照耀著小鎮,天終於亮了。 珍珠回頭給了他一抹微笑。“咱們回去吧。” 咱們。 鐘重望著珍珠,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幾百年來,她第一次這麼說。 第六章 墨黑的夜,人間一片靜謐。 那屋裡幽幽暗暗,月色冷光映照著一室死寂。 穿過廳堂,堂上神佛默然;穿過一室室居住著人的屋舍,他們來到宅子最深的角落,那是一間置放著眾多雜物的小房間。 幾張椅子、一張破舊木桌、各式荒廢不用的器具全堆在這裡面,月光從屋頂上緩緩流動進來。映著月光,這屋子隱的透著一絲絲微弱氣息。 房間深處的角落裡有著一抹幽影,她靜靜佇立著,以一種靜謐的姿態望著房門。 那影子太淡了,淡得幾乎連他們都看不清晰。 “殷氏。”珍珠喚道。 那女子並沒反應,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如煙似霧的影像不動,仿佛嵌在這冷冷的月色之中。 “殷如憶。”她又喚。 女子終於緩緩回頭望著他們,她的眸色是如此冷淡。穿越了鐘重與珍珠、穿越了時空、穿越了一切。 珍珠走到幽魂面前,望著她腳下的角落,角落裡放著一個木制的首飾盒,從盒子上的厚厚塵埃看來,這盒子已塵封許久許久,不知在這角落放置了多少年。幽魂就是從這盒子裡出現的,白日她便躲在盒中,夜裡便以這種姿態靜靜地站著。 珍珠望著名為“如憶”的幽魂,她幽遠的神態裡還有著愛恨情仇的痕跡,但卻好遙遠好遙遠。那姿態穿越了千年時空,卻只留下一抹影子。 “她被關在盒子裡幾百年了,我們從來沒有找到過她。” “幾百年?!”珍珠咋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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