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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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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庭,威庭你在不在?」輕風站在他的大門前拍著門叫。 好半晌之後他才出來開門,那憔悴狼狽的樣子讓她嚇了好大一跳:「威庭?」 「你怎麼現在來?不是才下飛機嗎?」他有些陰鬱,勉強地笑著讓開一條路讓她進門。 「你不要緊吧?」她關心地摸摸他的額頭:「看起來好糟。」 「是嗎?」他苦笑避開她的手:「可能是有點累了,這幾天公司比較忙。」 輕風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打電話回來時已有些異樣,但她以為是因為她冷落了他,現在才發覺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扮出開心的笑臉:「我一下飛機就到醫院去了,阿凱的手術已經完成了,他仍可以看得見,雖然少了一隻眼睛,但並沒有失明。」 「哦?是嗎?」 「你怎麼了嘛?」她嘟起唇擁著他的手臂,仰起甜蜜的笑臉:「一點都不替我開心的樣子。」 羅威庭勉強平靜地微笑:「沒有,我很替你高興,你以後就不必再擔心他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輕風轉到他的面前,將他那閃避的眼神轉到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她又問一次。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他不耐煩地推開她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啤酒,拉開它猛灌著。 他們都不是善於隱藏的人,望著他,她知道必定發生某件事而他不願承認,而那件事是關於她的。 她走到他的面前。握著他拿著啤酒的手:「你到底怎麼了?我才離開四天,這四天裡發生了什麼事?不要瞞我。」 「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他又躲開她走到陽臺上看著外面。 輕風勉強地笑了笑:「我是什麼,瘟神嗎?連碰都不讓我碰你一下。」 他晦澀地回過頭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心情不太好,你先回去,我明天再和你聯絡。」 她沉默著,他的臉隱在光線之中,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拉得好長好長…… 是什麼改變了? 「我……做錯了什麼了嗎?」她困難地開口,天知道要她說這樣的話有多困難。 「沒有。」他長長地歎息:「你先回去好不好?」 歐陽輕風定定地望著他許久,終於一轉身僵硬地走到門口。 「輕風……」 她背對著他,忍著滿眶的淚水。 「我很抱歉。」他的聲音仍似一聲歎息。 她筆直地走出去。 而他,將啤酒罐狠狠地砸在牆上,那酒濺了他一身。 第8章 冥思 卡薩布蘭卡 第一幕 餐廳 許多各式的人坐在位置上低聲交談 而黑人歌手坐在大鋼琴前 唱著那首經典名曲 我從來沒想過要預言你們的分離 當我 愉悅地見到你們的相遇 圓舞曲在我心中乍然響起 但 命運要我唱這樣哀愁的歌 我不過是個歌手 它 卻要我在一開始 便 哀愁地為你們 哀悼 兩小時後的別離 第二幕 餐廳 他是唯一的救贖,她是唯一的真愛,可是——愛情、背叛、他的強悍和她的溫婉——他們無言相對。 錯誤的年代、錯誤的相逢和——錯誤的戀情 我愛你呵 儘管我的唇從未能這樣告訴你 兵荒馬亂 魅影憧憧 不被允許 相愛 而 背叛 那悚然的字眼 卻譏誚地 譏誚地 在命運之中喧嘩 愛人 可怨我 可怨我所背負的 命運的包袱 第三幕 機場 他冒著九死一生送她和她的丈夫離去,她那驚恐的眼,朝他短暫伸出的雙手…… 你走了 帶著 我 這一生所有的幸福 愛 仍燃燒著 燃燒著世人對我冷血的觀感 崇敬將留在他們的心中 而你 卻走了 帶走我 所有所有所有的 愛戀 不久 他們將來拘我 罪名是什麼 我想 該是 扼殺 自己 的 人生 落幕 餐廳 劇終了,字幕上一個大大的END,他們都走了,只留下昏黃的燈光,那架鋼琴和——黑人老歌手。 我仍只是個配角 安分的 無聲的 所有的人都走了 不勝唏噓地走了 沒有人再聽見我 看見我 在 琴鍵上 飛舞的 翻雲覆雨的手 演奏著 不朽的 卡薩布蘭卡 她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然後是他靠在她的床沿倦極而眠的黑色頭顱。 她一定已經睡了很久了,因為她的四肢百骸都在抗議,而她的腦袋裡則像有無數小人在裡面開狂歡嘉年華似的。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蹙著眉發覺頭痛得更厲害了,裡面必定有某條神經線腫脹成一條小河,因為她幾乎可以聽到那些放肆的腦細胞恣意玩樂的聲音。 「你醒了?」 她這才知道自己竟在不經意間發出呻吟聲而驚醒了他。 「醫生。」林皇宇狂喜地打開門大叫:「她醒了,她醒了,快來。」然後他又一陣風似的卷到她的面前,心痛地審視她:「你感覺怎麼樣?頭痛不痛?」 「廢話。」她的喉嚨幹得像是一世紀沒有喝過水似的乾澀,她的視線才瞄向床畔的茶杯,他已端了水送至她的唇邊。 「小心點喝。」小心翼翼地。 她啜了幾口水,有些感激,卻又強硬地不肯表現出來:「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忘了嗎?」他小心地扶起她,在她的身後加了一個枕頭:「你跌倒了,撞到地上,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 醫生及護士在此時走了進來:「醒了嗎?我看看。」 她乖巧地任由醫生檢查她的瞳孔和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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