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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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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悲哀地、苦笑著說出來的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腦海裡久久無法消散,就象他一直捫心自問的:“我真的是個心盲嗎?” 是悲傷蒙蔽了他的眼睛?還是他一直不肯正視存在的事實,企圖用他一貫浪漫的想法改變已存在的真相? 他是真的深愛過周黛眉。一年前的他早已脫離了十七八歲盲目迷戀的時代,但他愛上的到底是真正的周黛眉?還是他在心裡為她塑立的形象? 現在再回過頭去看當年的一切,所有的迷霧和假像如洋蔥般一層一層的剝開,結果剩下的只有一句悲歎!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前無比熟稔地亮起,他揉揉疲憊的眼睛,提醒自己等一下要告訴寶貝不要再以這麼戲劇化的方式出現,他當然很習慣了,但大敵當前,她再這樣做實在是很不明智的! 寶貝自金色的光芒中緩緩走向他,他很自然地張開雙臂將她擁進懷裡,低啞地說:“你再這樣,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看到的,我不想到博物館去找被製成標本的你!” 寶貝一反常態緊緊地回擁他,仿佛沒有明天似地依附著他的懷抱。 “怎麼了?” “有人來找你,十分鐘之後就會到了。”她低聲說道,臉埋在他的胸膛裡使他看不見她的臉。 “最近一天到晚都有人找我,可是你沒有一次是這種反應的。”他有種奇怪的預感,那種感覺使他想這樣抱著她永遠不要放手! 寶貝沒有回答,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寶貝。”他擔心地輕歎,抬起她的小臉,訝異地看見她滿面淚痕:“到底怎麼了?是李福堂那群人嗎?我不會讓他們帶你走的,你——” “不是他們。”她勉強收起淚水,忍不住哽咽:“我只是突然想哭而已。” “這不象平常的你。” 因為這也不是平常時期,她在心裡淒涼地想著,沒說出口,只是輕輕自他的懷抱中脫離出來走向另一邊:“有時候我也會想哭,以前我常常嘲笑小羽,因為她動不動就掉眼淚,我覺得那是很懦弱的行為,現在才知道哭泣也有好處的,至少比悶在心裡來得好。” 祁寒注視著她出奇蒼白的臉色,心裡隱隱不安起來:“寶貝,你到底想說什麼?” 快告訴他呀!要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她的心在嘶吼著,她強迫自己背過身去不看他的眼。 “寶貝!”他捉住她的肩將她轉過來:“別嚇人!” 敲門聲猛然響起,來人敲得雖輕,在死寂的錄音間中顯得十分刺耳駭人。 他不解地低頭注視著她。 寶貝勉強朝他微笑:“來了!” “不要理他,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他固執地追問。 寶貝搖搖頭推他:“去開門吧!你會喜歡那個人的。” 祁寒狐疑地走向門口,寶貝突然開口叫住他:“祁寒!” 他回頭,看到寶貝絕美的微笑:“我想告訴你——我愛你。我想我已經懂得人類的信任了。” 他想開口,敲門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堅決了些:“等一下我有話告訴你。”他說著將門打開,然後愕然地看著門口站著的人。 “祁寒。”聲音略帶沙啞,是相當地動人。 祁寒猛然回頭,寶貝已消失了蹤影,眼前的女人又哭又笑地撲倒在他的懷裡:“祁寒!” “黛眉——”他完全來不及反應。 她是周黛眉。 把你的悲傷交給我吧! 其他的一切都再也不重要。 城市沈浸在月色裡是那麼的美麗。 而被悲傷籠罩的你卻什麼也看不見。 把你的悲傷交給我吧! 其他的一切都再也不重要。 不能忍受的是被淚水浸濕的—— 你那絕美的容顏。 我是那個收集悲傷的人。 將你的淚水裝在玻璃瓶裡, 擺在我心上最重要的角落。 悲傷的你,沉睡的你。 當你的悲傷全部交給我, 生命中再也沒有遺憾。 被快樂幸福占滿的你,比月光中的城市更加美麗! 把你的悲傷交給我吧! 其他的一切都再也不重要。 我是那個收集悲傷的人。 這一生註定只為了你的快樂而存在。 離奇失蹤的周黛眉於昨夜十點重新回到臺灣。 離奇失蹤的歌壇唱將周黛眉重見陽光! 離奇失蹤的周黛眉與未婚夫祁寒淚灑錄音間感人重逢—— 【本報訊】於一年前演唱會大火中離奇失蹤的歌手周黛眉再度神秘出現!根據周黛眉表示:她在大火中受到嚴重的灼傷,幾乎認不出面貌,她因驚嚇過度而失去記憶,為一位善心人士所救,輾轉至美就醫,於一個月前才恢復記憶,並成功地挽救了失去的容貌,她在憶起自己的身份後立刻由她的恩人安排返國。據她表示,她現在最想見的人是她的未婚夫祁寒,一年前他們原本打算在演唱會過後宣佈結婚,不料發生意外,周黛眉生死未卜,而祁寒頹廢傷心痛不欲生,如今有情人終於重逢。 “這是什麼?!”萬君方怒不可遏地將報紙丟在海文面前的桌上:“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海文沉默地拿起那份報紙,完全沒有表情地看了一眼,又將報紙丟回桌上:“我對這件事和你一樣震驚,事先我也不知道,昨天黛眉回來我才知道的。” “你說謊!你和黛眉那麼親密,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的消息?” “你沒有看報紙上——” 萬君方冷冷地打斷:“倘若我仍還象你一樣相信報紙所報導的一切,這些年來我是白活了!” 海文抿緊唇:“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可是你最好不要再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我不是歡喜,我不會被你嚇倒!” “你早就知道周黛眉沒死,可是你隱瞞著不說,你利用我,為的不是報復祁寒,是趕走寶貝對嗎?”萬君方又冷冽地望著她,看見她雪白的臉色便知道自己的推論完全正確:“你一直在替黛眉守著祁寒,怕他會變心,所以寶貝一出現你就受不了,處心積慮要趕走她,但是你又怕引人懷疑,所以急著拉攏我,用我當煙幕彈,你真以為我是白癡?” 海文不動聲色地聽他把話說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竟輕輕地笑了起來:“你以為你很聰明?你以為你說的全都對嗎?那你實在太低估女人的能耐了!” “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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