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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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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開玩笑!”邱老闆瞪大眼睛好象他的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似的:“你和何秋虹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還不夠?讓歡喜當女主角我還不如把錢扔到海裡去,至少那還會有回音!” 金奇在椅子上悠閒地晃動,態度輕鬆自然得像正和他討論天氣:“歡喜是可造之材,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當初你請我拍戲的時候我們就說好了,一切都由我作主,你現在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當然不是,可是——” “不是就好了,我只是先跟你報備一聲,以前拍的很多底片都要報廢重拍了,希望你不介意超出一點預算。” 邱老闆為難地看著他:“金奇,我很相信你的本事,但是如果你為了個人的因素而影響到拍片的話……” “什麼意思?” 他聳聳肩將一份報紙丟到他的面前:“報上說你和歡喜正在談戀愛,我不反對這種免費的廣告,但是如果你讓她當女主角那還會有更難聽的話出來,到時候就不見得會是一件好事了。” 金奇草草瞄了那份報紙一眼,不屑地嗤道:“這種小報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亂的,愛怎麼寫是他們的事,你只要管戲什麼時候拍好上檔就行了。” “你還是要讓歡喜當女主角?” “沒錯。” 邱老闆猶豫的盯著他固執的表情:“一部片子垮了,再想東山再起就很難了,你要考慮清楚!” 他堅決的表情讓他知道再多說什麼都沒有用的,邱老闆只好無奈地歎口氣:“那我還能說什麼呢?就算現在想抽身也來不及了,隨便你吧!” 金奇難得的朝他微笑:“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但願如此。” 金奇和歡喜正打得火熱,他甚至不惜為了她而撤掉何秋虹的消息不徑而走,片廠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一些向來對歡喜不具好感的人用不屑的眼光看著她,而一些運用關係而爬起的人以一種同謀的曖昧態度對待她,另外一些居於中立派的人也因不願扯上關係而疏遠她,總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才一、兩天的時間,歡喜在片廠中的地位變得奇怪而且飽受孤立,接近她的全是一些想利用她在金奇面前多說兩句好話的小人,其他人對她全是一徑的冷漠,天性樂觀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孤單無助起來。 當一個向來和何秋虹交情不錯的女演員真拒絕和她私下對詞,並以不屑的眼光看她之後,她的信心徹底瓦解! 坐在私人的更衣室裡,對著大鏡子,歡喜傷心得幾乎想放聲哭泣。 副導演陳仔推開門進來,看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禁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理她們,她們只是嫉妒你,過一陣子就好了。” “我沒有和導演怎麼樣,她們為什麼不相信我?”她傷心地哽咽:“都是報紙上捕風捉影的亂說!” 陳仔無奈地攤攤手,跟了金奇這些年,他的為人他最清楚,他知道金奇不可能和她發生關係的! 喔——至少在這戲拍完之前不可能,如果歡喜真的色誘金奇,那現在也不可能坐在女主角的位子上,他知道金奇向來最痛恨出賣身體的女人。 只可惜演藝界就是這樣的,當一個演員必須犧牲很多,尤其是當紅的更沒有隱私可言。 觀眾需要娛樂,不只是螢幕上的,對螢幕下的娛樂更是趨之若鶩,而報紙便是靠此維生,天曉得有多少缺乏職業道德的記者還會寫出什麼更難聽的話來! “你出道也已經快一年了,對這種事應該不陌生了才對,傷心也沒有用,裝成沒事一樣,用心把戲演好讓他們無話可說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面等著呢!”他老練地勸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千萬不要再給他們製造話題了,他們可等不及看你出糗呢!” 歡喜當然知道他的好意,但說得容易,做起來不是那麼簡單的。 現在所有的人都用那種特異的眼光看著她,金奇又每天都不苟言笑,嚴格得像個納粹軍官,她簡直快演不下去了。 她知道金奇不能在片廠對她例外,甚至必須特別嚴格,才不會引起更多話題,但他怎麼能假裝他們之間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呢? 他們共享的那個吻對她來說意義重大,而對他似乎沒有半點影響—— 想到他無情的表現,她又想哭了。 “我差點忘了,金奇在等你排戲呢!快點出來,要不然他又要發脾氣了!”陳仔催促著。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哽咽著問道。 “歡喜……” “我真的不想演了!” “你這樣會讓她們有更多的笑話可以說了。”陳仔苦口婆心地勸著,將她拉了起來:“把眼淚擦掉,這種事再苦也要撐下去,要不然不只是你,連導演都會毀了的,快點!” 歡喜無奈地點點頭,咬著牙將淚水拭去,強扮出無謂的表情走出更衣室。 人生的戰場原本就十分現實無情,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定理自古以來不曾改變過。 她可以承認失敗,但金奇不能。 金奇的事業才剛剛起步,她不能拖累了他。 想到這裡,歡喜勉強的表情放鬆了一些,而她所不知道的是,當她這樣想時,命運的巨輪便已開始轉動,她的一生自此改變! 當她隱約聽到琴聲時,她並不十分在意,以為是錄音帶的音樂,但當她打開門,發現他正坐在鋼琴前,忘我地彈奏時,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祁寒真的在彈琴,而且彈的是新曲子,他過去的曲子每一首她都耳熟能詳,即使是聽過無數首名曲的她也不得不承認,他這次的作品是顛峰之作。 那暴風雨似的琴聲中有太多太多被壓抑的感情和不能訴說的苦痛。 在狂暴的琴聲中,她似乎可以看見他內心裡赤裸裸的傷痛。 “你來幹什麼?!” 海文一愣,這才發現祁寒已停了下來,冷冷地瞅著她看。 她搖搖頭,從琴聲的震憾中清醒過來,驚喜地輕呼:“這曲子太棒了!甚至比你以前的作品更成熟更吸引人,只要一推出,一定會造成轟動的——”她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說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跨了一步:“怎麼啦?你看起來好象很不高興我來?” 祁寒冷酷一笑:“因為我的確不歡迎你。” 海文的臉色刷地慘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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