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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父王,兒臣一直好想見您。

  父王,兒臣沒病,使不必怕會沾染穢氣。

  父王,日後兒臣是否能常常見到您?

  他想了好多好多,不停反復練習見到大王時,要說的第一句話。

  嬗妃想的則與兒子不同,她不想讓身子尚未完全康復的兒子與其它兄弟見面,他們幾個兄弟年紀相近,有人恃寵而轎,有人身分極其尊貴,有人冷傲孤僻,有人妄自尊大,爵兒平日不曾與他們相處,不知他們的脾性,一個不小心動輒得咎,著實教她心生不安。

  在公子爵與葉芙蓉要前去與公子樂習琴時,她特地將兩人叫到跟前。

  嬗妃面色凝重,一字字無比清晰的道:「爵兒,記住母妃現下跟你說的。」

  「是,母妃。」興奮的公子爵幾乎按捺不住,迫切渴望和其它兄弟一同玩耍,實現多年來的願望。

  「當你見到你其它兄弟,該有的禮數規矩不可忘,對長上一定要恭敬,出了母妃的寢宮,你便不得耍公子脾氣,切記,凡事以和為貴。」

  公子爵笑嘻嘻道:「母妃,兒臣從未耍公子脾氣。」

  跪在地上正在研究嬗妃房內以黃金打造的一對游龍戲鳳凰的葉芙蓉滿臉詫異,他不會是認真的吧?

  嬗妃疼愛的將他的衣襟拉得更加平整,「你平日大呼小叫,便是耍公子脾氣。」

  「母妒,,那全是因為這班奴才太愛惹兒臣生氣。」他不滿喊冤。

  「聽母妃說,你是公子,你上頭的六位哥哥也是公子,論身分,論地位,你都遠不及他們,你得步步為營,才不會惹禍上身,明白嗎?」

  快快不快的公子爵聽明白母妃的意思,沉下臉來,咕噥著聲,「兒臣明白。」

  「另外,你還是太有精神了。」

  「什麼?」

  「切記,除非在咱們自個兒人面前,否則不論在誰面前,你都是病懨懨的八公子爵,千萬不能讓人發現你的身子骨一日日好轉。」嬗妃再三叮嚀,唯恐會出岔子。

  公子爵感到氣悶,他已病太久,好不容易開始好轉,仍是得再裝病秧子,他氣惱不平的嘟嚷,「究竟兒臣得裝到何時?」

  他日日裝,時刻裝,裝到現在,真會誤以為其實他的病根本就沒好。

  「直到咱們揪出幕後主使者,讓大王砍了那人的腦袋,母妃不能承受你再次陷入危險,你懂嗎?」神情嚴肅的嬗妃希望他能明白事情嚴重性。

  「兒臣明白。」為了保住性命,他不得不妥協。

  嬗妃轉頭對一旁的葉芙蓉交代,「芙蓉,在外你是公子爺的小書僮,須臾都不能離開公子爺半步,要警醒點,不能讓人發現你的身分,明白嗎?」

  敵暗我明,嬗妃知道自己必須嚴加護守,才有辦法讓公子爵平安長大。原本嬗妃對葉宗祝說他孫女能夠為公子爵消災解厄這事還半信半疑,但敵人的陰謀在葉芙蓉出現後,一一遭到識破,至此她已深信不疑,於是刻意讓葉芙蓉穿上與公子爵相同質料的衣袍,期望她未來能替她兒子擋下更多災禍。

  「是,娘娘。」跪在地上的葉芙蓉不解嬗妃的用意,但謹記爺爺交代,凡是嬗妃的要求,一律照辦。

  嬗妃微笑扶她起身,摸摸她的發道:「芙蓉,你是個好孩子,本宮很喜歡你,特別是這回你因公子爺中毒,本宮著實拒憂,幸好你沒事,日後你見著本宮,不必再伏地跪拜。」

  「是,娘娘。」

  「在外你就不能叫芙蓉,得為你另取名字才成。」

  「小草,她在外就叫小草。」

  「爵兒,你怎地替芙蓉取這名字?」

  「兒臣就是要這麼叫,反正她像草一樣又傻又笨,叫小草既名實相符,也不會引人注意,不正是兩全齊美。」

  公子爵明白母妃為何會喜愛醜丫頭,不就是要醜丫頭替他擋災解厄,假如醜丫頭沒辦法幫他,母妃便不會喜歡她了。

  嬗妃板起臉,低斥,「爵兒,你要對芙蓉好。」

  「哼!兒臣為何要對她好?」他可是丁點都不感激她替他中毒。

  「你!哎,芙蓉,你乖,你懂事,別和公子爺計較。」嬗妃笑著哄著,拍拍葉芙蓉不再圓滾紅暈的小臉。

  「是,娘娘。」葉芙蓉報以微笑。

  公子爵又不快跺腳罵了聲,「傻瓜!」

  明亮的陽光,一視同仁照耀在王宮內外每一處。

  終於能夠踏出寢宮的公子爵張開手,試著抓住璀璨金光,據緊的拳,感受到微暖,張開後,掌心空無一物,他反復抓取,深深著迷。

  因他的病弱,所以內侍特地抬轎來接他前往大王命工匠打造的琴屋。

  公子爵坐在轎中,雙眼忙碌看著宮中每一草每一木,貪婪吸取每一處不同的氣味。

  陪他一同前往屋的葉芙蓉已束髮做書僮裝扮,與他一樣好奇的東張西望。

  王宮處處美輪美奐,她驚歎一座又一座建造各異的宮殿,猜想居住在裡頭的主子是啥模樣,有怎樣的性情。

  他們倆互看對方一眼,眸底有藏不住的興奮之情。

  領路的內侍討好的問:「公子爺,您的身子還好嗎?」

  公子爵斂住唇角的笑容,一臉氣虛地窩在轎中,以虛軟的語氣道:「當然好。」

  內侍瞄了眼說話有氣無力的八公子一眼,心底冷笑一聲,這樣叫好,那他還真不知道八公子不好時又是何等慘況。

  內侍虛偽的笑了,「如此甚好,不知公子爺是否會覺得太熱或是太冷?」

  葉芙蓉拉拉覆在公子爵膝上的薄被,謹記嬗妃的交代,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公子爵仍舊體弱多病。

  公子爵也借由她拉被的動作,佯裝疲累地半闔上眼。可惡!他明明想用雙腿走到琴屋,偏生他得坐轎,坐了轎,還不能太有精神,真是快憋死他,到底他得裝多久?

  「喲,小書僮倒是挺機靈的。」

  葉芙蓉乾笑兩聲,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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