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韋 > 妾含笑 >


  「不用了,我正好想起另有要事,該走了。」晶燦的眼眸再次對上誠摯的黑眸,複又匆匆別開。「花兒,咱們該回府了。」

  「小姐……」名喚花兒的丫發看了看外頭的雨勢,覺得小姐變得好奇怪,為何執意要現在就離開?外頭雨勢仍大得嚇人呢!

  可是小姐如此堅持,她也不敢再說什麼,將茶水錢付給掌櫃以後,便連忙跟上。

  慕容逸是一臉茫然,大掌撫著下巴沉思;他長得有那樣嚇人嗎?否則她怎會一臉見鬼的模樣,嚇得連忙離開?

  「哈!客倌您先請坐,待會兒小二就會為您送上熱茶。」掌櫃笑呵呵,想到又要賺進白花花的銀子,他就熱血沸騰。

  慕容逸沉默的坐在方才那位姑娘坐過的位子上,鼻間依稀可聞到她所遺留下來的香氣,淡淡雅雅,甜不膩人,很有她的味道與感覺。不知為何,他回頭往外看去,便見那位姑娘也不等丫鬟打好傘,一個人急急忙忙奔人大雨中,任由小丫鬟在後頭打著傘追著跑,大雨打在纖細的身子上,更顯孱弱;她看起來似乎很震驚、很痛苦,雙手緊按著細緻的頸子,是出了什麼事嗎?

  他十分好奇。怪了,他何必對一名素昧平生的姑娘如此好奇?或許她真的是有急事待辦,根本與他無關不是嗎?是他多心想得太多了吧!揚唇笑了笑,他轉過身不再研究她,靜心等著小二送上茶水來。

  「大爺,您要的熱茶來了。」小二手腳利落的送上茶水,為他倒好一杯熱騰騰的茶。「謝謝。」慕容逸喝著熱茶,讓熱氣暖過四肢百骸,也讓多日在馬背上奔波的自己舒服些。

  熱氣彌漫在已經飽受風霜的臉龐周圍,這九年來的洗練,他已不再天真,也學會如何掌控情緒,不讓敵手發現他真正的情緒。當年是他太嫩了,才會使自己飽嘗羞辱;在離開的那一夜,他告訴自己,絕不再讓人有如此傷害他的機會。

  既然慕容家容不下他,天下何處大,不怕沒有他容身的地方。是以,他毅然決然離開,讓慕容靖得到所有。本以為他是不會再回來了,但萬萬想不到慕容靖會死去,且死的不甚名譽,竟然是因馬上風死在一名青樓妓女身上,看來這些年慕容靖仍過的一樣荒唐吧!

  這次回來,他要面對的不只是父親,還有慕容靖留下來的妻子,那個曾是他未婚妻的女人,她叫什麼來著?

  她姓杜,叫芙蓉……茶花?春菊?不對,全都不對,他再仔細回想,含……笑?杜含笑?是了,該是這個名字,他記得她是以一種散發香氣的白色小花為名。

  他已然忘了她的模樣,可腦海中永遠忘不了她與慕容靖的背叛,如果不是在成親前被他發現了她和慕容靖私會,恐怕他會——輩子被蒙在鼓裡吧?!慕容靖死了,他很好奇,她將會如何來面對他。

  而他呢?他又會以何種表情來看她?也許會視她為陌生人吧?!畢竟他們連話都不曾說過。

  關於被背叛的事,他釋懷了嗎?慕容逸無聲的問著自己。

  應是沒有,他自認不是聖人,沒辦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長長的籲了口氣,再喝了口熱茶,待雨停後,他就會回慕容家面對一切。忽然間,他希望這雨不要停,繼續這麼下著,好讓他能多點時間去接受面對。

  第二章

  杜府裡,花兒盡責的為她家小姐準備好熱水,守在一旁,卻也不住抱怨。「小姐,我真弄不懂你,如果你不想和人同桌,直接跟掌櫃說不就得了,為何非要冒雨回府不可呢?如果你因此受寒著涼,老爺和夫人可是會不高興的。」花兒邊準備待會兒小姐要穿的衣服邊嘟囔。

  「花兒,你不懂……」纖纖素手撥動著熱水,杜含笑陷入沉思;在看見他的眼眸時,她已認出他來,可他並沒有認出她,是遺忘了,或是壓根兒不願記住她?

  九年了,她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沒想到他還是回來了。往後她出門時,會記得儘量不要與他撞上,她不想再見到他,任何一位慕容家的人,她都不想見。

  「小姐,我就是不懂才問呀!」花兒將衣衫放在屏風上,坐下來嘟嘴道。

  「他是慕容逸。」一句話加上一聲悲歎,代表一切。

  「什麼引他是慕容逸那混賬?!小姐,你怎麼不早說,如果我早知道他是慕容逸,我一定不讓他好過,最好是把一壺熱茶潑在他臉上。」花兒聞言氣得由椅子上跳起,雙手握拳揮舞著,想像著教訓仇人的情景。

  九年前所發生的事一直是大家心中的遺憾,小姐差點就死在慕容家所設的陷阱裡,若非少爺發現的早,他們真要因錯怪小姐而使小姐魂歸西天。

  老爺說了,這全都是可惡的慕容家設計一切的,害天真的小姐上了當,他們再去來個人贓俱獲,使小姐百口莫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不知這樣邪惡的計謀是誰想出來的,反正和慕容逸脫不了關係就是。哼!總之就是他拋棄小姐,讓小姐淪為城裡人人指責訕笑的人兒,真是夠狠的了。

  他若是不想娶小姐,明講就好,何必這樣狠毒的和家人一同設下殘忍的陷阱,誘小姐上勾?他實在是太壞了,說到底,慕容家上下沒個好東西,早晚會有報應。

  「傻花兒,你真以為他會乖乖站著任你教訓?」杜含笑憂鬱的笑了笑。

  「小姐,你說的是,我都忘了慕容家的人有多壞,他們哪會白白由著我罵、我打,光看那個慕容靖就知道慕容逸也好不到哪兒去,或許他離家這些年都在外頭犯些打家劫舍的惡事。」在花兒心底,慕容家的人乃是十大惡人之首,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壞的人了。

  「所以能避開他就避開,我不想再和他見面。」滑潤的手指輕撫著水波,在她的心好不容易恢復平靜後,她不想再受到其他事物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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