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韋 > 妾含笑 >


  「是的,爹,孩兒剛才前思後想,也覺得十分對不起弟弟,我不希望兄弟倆為此扯破臉,還是算了吧!」慕容靖惡毒的跟母親一搭一唱。

  杜含笑淚花亂轉,看著他們母子倆神色自若的說謊,她明白,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她的;慕容靖是存心要害她,而她,竟傻傻的給了他機會?!她不該來的,不該讓好奇心害了自己。

  她痛苦的閉上眼,想關上耳朵不去聽他們所說的話,可此刻,她的雙耳竟靈敏得教她痛恨。如果她什麼都聽不見,不知該有多好,這樣她就可以不必知道別人是怎麼以言語來詆毀她。

  「什麼?!難不成你們想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杜伯文氣得臉紅脖子粗,簡直不敢相信雙耳所聽見的話,剛剛慕容靖不是一副對含笑情深意重的模樣?怎麼現下全變了,說翻臉就翻臉?

  慕容永邦聽了妻子和兒子的話竟也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家和萬事興,雖然會對不起杜家,但兩個兒子感情和睦總是比較重要,犯不著為了個女人使兒子們翻臉成仇,於是他便狠下心腸同意了妻子與兒子的建議,決定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三日後的婚禮取消。」慕容永邦一臉嚴肅的看著杜伯文。

  「取消?!那你要我杜家的面子擺哪裡?」杜伯文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都掐死。「是你的女兒不守婦道,隨意勾引我家靖兒,你還有臉說?哈!這樣隨便的女人咱們慕容家可不歡迎,別想賴在慕容家頭上。」謝金花輕蔑一笑,每句話、每個字都帶著刺。

  「好!算你們狠!從今以後,我杜家和你們慕容家全無瓜葛!」杜伯文火了,遭人如此輕視謾駡,他哪有可能忍氣吞聲?這個梁子,他們是結定了。「把小姐給我帶回府去!」杜伯文怒喝。

  隨同而來的家丁、丫鬟便將軟坐在地上的杜含笑攙扶起,將她帶回杜家。

  目的已達成的慕容母子兩人得意的互看一眼,他們主要的目的就是傷害慕容逸,至於杜含笑,算她倒黴,誰教她是慕容逸未過門的妻子。哈!哈!哈!

  當夜,慕容逸便帶著簡單的行囊離開了慕容家,僅留下一張字條,要父親不用擔心。

  那年,他十八歲。

  隔日,此事經有心人士宣揚,在城裡鬧的沸沸揚揚,任誰都知道杜家小姐不知羞恥,先是和慕容逸有了婚約,還勾引慕容靖,結果事情爆發出來,弄得兩兄弟都不要她,自此成了棄婦;每個人都,譏笑、不齒于她的行為,更以她的事最為最好的例子來警惕家中未出閣的女兒。

  這樣的蕩婦是沒有好人家敢要了,大夥兒都等著看杜老爺何時將女兒送進佛門永伴青燈。

  就在那天夜裡,受不了言論攻擊的杜含笑即懸樑自盡。

  那年,她十五歲。

  九年後——

  滂沱的大雨如卵石般敲擊著大地,路上行人走的走、躲的躲,就怕被大雨淋成落湯雞。可以暫時避雨的客棧托這場雨的福,全擠滿了人,所有人閑著無事,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好不熱鬧。

  雨勢持續下著,小二忙碌穿梭,掌櫃看著滿堂的客人是笑的快要合不攏嘴,心底盤算著今兒個會增加多少進帳。

  達達急奔的馬蹄聲在喧鬧的客棧裡顯得不可聞,但眼尖、耳尖的掌櫃早發現了,又有一樁生意要上門了,他忙著出去招呼。

  「客倌,請問是要住店還是……」掌櫃忙打好傘,使客人不至於再淋到更多冰涼的雨水。「幫我的馬喂上好馬秣,再給我來壺熱茶。」慕容逸將馬韁丟給掌櫃,吩咐著。

  「是,是,馬上來。」掌櫃趕緊將馬韁交給小二,要小二好好照顧這匹高大的黑色駿馬,恭敬送客人入內。

  滿滿的人實在是騰不出空位來,掌櫃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四周,想找個位子讓這位大爺坐。他左看右看,正巧看見位於角落,有一桌只坐了兩名女客,他再定眼一瞧,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

  「沒空位了?」慕容逸挑挑眉,這場雨下的不是時候,在他就快要回到家時,突然毫無預警的下了下來,使他不得不找個地方避雨。

  多少年他不曾踏上故鄉的道路,九年的時間不只可以讓一個人改變,使一個嬰孩長大,連環境都可以變得再陌生不過;四下環顧這間客棧,在他負氣離家時,這間客棧尚未存在。這回會重回故里,全是因為收到一封父親捎來的家書,慕容靖死了,父親只剩他這個兒子,怕父親撐不過失去長子的苦痛,他不得不回來探親。

  「有,當然有,只是希望大爺不介意和別人同桌。」掌櫃笑了笑,說什麼也不讓白花花的銀子自他眼前溜走。「我不介意。」慕容逸才不在乎和誰同桌,只要能讓他坐下來好好喝杯熱茶喘山氣即可。

  「呵,那客倌請隨我來。」掌櫃領著他來到坐在角落那兩名女客身邊。「姑娘,不好意思,咱們客棧客滿了,又來了位客人,不曉得這位大爺能不能和你們同桌。」掌櫃指了指一旁的慕容逸。

  做丫鬟打扮的丫頭有些不高興的抬頭,這掌櫃也真是的,居然隨隨便便要她家小姐和陌生男人同桌共食,簡直大膽。小丫鬟正待發作時,瞧見小姐向她使了個眼色,只好乖乖保持沉默,就見她家小姐本是盈著笑,正欲開口應允時,忽然臉色變了變。

  「這個位子讓給這位公子,我們要走了。」她慌亂起身,在視線接觸到慕容逸時便又匆匆別開。

  「小姐,外頭還下著大雨呢!」小丫鬟不敢置信的低呼,明明她和小姐是進來躲雨的,雨都還沒停,為何要走?

  「姑娘,你不用急著走,是你先來的,我隨便找個地方坐就好了。」慕容逸看了看外頭的雨勢,那樣的大雨,就算她有撐傘也會被雨給打濕,他怎能讓一個姑娘家因他而淋濕,所以他忙阻止她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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