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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宣兒從旁察言觀色,見衣嫿淨沒有生氣,似不打算計較,這才松了口氣,趕忙服侍衣嫿淨梳洗過後,再為她梳頭。

  衣嫿淨一頭長髮柔細似綢,散發光澤,使宣兒不住地讚歎。衣嫿淨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她就像仙子下凡塵般,舉手投足都讓人為之傾倒,宣兒深信只消衣嫿淨到鎮上城內走一遭,肯定會迷得眾家男子神魂顛倒!如此美得不可思議的美人竟然會讓她見著,她真覺得好不可思議。

  “莊主他一早便吩咐讓人請來城內最大的布莊——『錦織坊』的金老闆帶著上好的布疋過來,讓衣姑娘您挑選喜愛的布料做衣衫呢!”宣兒趕忙向衣嫿淨報告好消息,好教衣嫿淨知道她在莊主心中的地位不同,可不是誰都能得到莊主的關心。宣兒害羞地想起昨夜衣嫿淨與莊主共度了一夜,不管怎麼說,莊主改變了對衣嫿淨的態度也是很自然的事。

  “是嗎?”長年居住在“菩提寺”,過慣了簡樸的生活,華服美食早就無法左右她的心情,再加上憂心冥劍淵身上的毒與害怕皇甫行會有後續動作,實在讓她開心不起來。

  “衣姑娘,您可別以為莊主對每個人都這般好,我待在莊裡也有幾年了,您是頭一個讓莊主這般費心的姑娘。其實自我來到『幽冥山莊』後,發現來莊內的客人是寥寥可數,更甭提姑娘家了!”宣兒誤以為她不信,忙為冥劍淵澄清。“啊!我想起來了,前陣子來過一個姑娘,據說也姓衣。”宣兒及時想起這事。

  “她也姓衣?”會是誰?

  “對,其實咱們『幽冥山莊』先前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舉凡姓衣的,不管男女老少都不得踏進一步。聽說那姑娘是瞞著混進來的,不過當時她陪同莊主的一位朋友冀連城上門求助,冀少俠受了傷,還是莊主治好的呢!所以我在想,那個姓衣的年輕姑娘會不會是您認識的人呢?”對於詳細內情,宣兒所知不多。

  “也許是,也許不是。”既然是年輕的姑娘,那就不會是姊姊了。

  關於家中的人,這些年除了姊姊以外,她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了,就連父母過世的消息,也僅以一封家書通知她,而且還是在下葬之後才告知的。她知道,她是不被歡迎回家奔喪的,因為哥哥怕她的出現會讓人們想起她給“衣家莊”帶來的恥辱,所以巴不得她永遠都別出現在“衣家莊”中。

  她像是被遺忘般地留在“菩提寺”裡,這對她而言何嘗不是件好事。家人遺忘了她,就不會再有利用、犧牲她的事發生。唯獨姊姊例外,這回出來,她很想見見姊姊後,再回到她該去的地方。

  “日後那位衣姑娘若再上咱們莊裡,你們就有見面的機會,到時您就可以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您認識的人了。”宣兒相信自從衣嫿淨來到山莊後,莊主就不會再制止衣家人踏進一步了。

  衣嫿淨淡淡地笑了,沒告訴宣兒,她與那位姓衣的姑娘恐怕是沒機會見面了,因為她不可能在這裡待太久,皇甫行也不會容許的。

  “說實話,我覺得衣姑娘您和莊主很相配呢,所以您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莊主,他真的是很好的一個人,只是不曉得誰那麼狠心暗算莊主。”一提起冥劍淵中毒的事,宣兒就忿忿不平。

  談起冥劍淵身上的毒,衣嫿淨便一籌莫展。與皇甫行妥協是遲早的事,這事兒不能再拖下去了,多拖一日冥劍淵身上的毒便會加重一分,而她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與後果。事情因她而起,合該由她來解決。

  “不過我相信莊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傷害他的人會受到懲罰的!”宣兒如是深信。

  “嗯,他會沒事的。”衣嫿淨低喃,說服自己相信他可以如宣兒所言般否極泰來。

  “好了,衣姑娘,您瞧一下可滿意?若不滿意,我再幫您梳另一種樣式。”很快的,宣兒俐落地為衣嫿淨梳好頭髮,喜孜孜地看著完美的成果,不料卻赫然瞥見衣嫿淨雪白頸際上的點點吻痕,一明白那是什麼時,宣兒立即羞得不知該將雙眼往哪兒瞧是好。

  “很好看,謝謝你。”

  “衣姑娘,這是我應當做的,您何必跟我客氣呢?”宣兒害羞地笑著,雙眼儘量避開不該看的地方,佯裝她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她們兩人來不及有更多的交談,就聽見敲門聲響起,宣兒立刻前去開門,發現來人是賀叔,並非預期中的莊主時,宣兒小小地失望了下,本來還想讓莊主看看她將衣姑娘打扮得有多漂亮呢,實在可惜。

  “宣兒,你先下去吧,我有話和衣姑娘談。”賀淮山沉著臉命道。

  “是。”由賀叔的臉色看出他不高興,宣兒不敢多說什麼,朝衣嫿淨投以同情的目光後,便欠身離開。

  “賀叔。”衣嫿淨起身迎接賀淮生,屈膝一福。

  “這句賀叔實在不敢當,你也甭虛偽多禮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不喜歡你待在這裡,你的出現只會給劍淵帶來災難,你若是有自知之明的話就自動離開,別讓我趕你!”賀叔睨著她,字字句句鏗鏘有力,不厭其煩地舊事重提。昨夜他思前想後地想了一整夜,依然覺得她不該留下。

  “賀叔,我知道您不喜歡我這麼喚您,可是身為晚輩,對您的尊敬是不能免的。我也知道您不喜歡我留在這裡,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不會待太久,只要您肯給我一點時間,屆時不用您趕,我會自動離去的。”無論如何,她都得待到確定冥劍淵身上的毒解了才能離開,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便成。

  “你還有臉要我給你一點時間?你要留下來做什麼?妄想當『幽冥山莊』的莊主夫人嗎?你以為你夠資格嗎?你以為我會樂見這樣的事情發生嗎?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再掌控劍淵的情感嗎?看來這些年你一點都沒有懺悔自省,依然妄想操縱、耍弄他人!”賀淮生覺得她既可悲,又可鄙。

  “你已經毀了劍淵一次,依他的本事,原本可以在江湖上擁有好名聲的,可是你讓他得到了什麼?背信棄義!見色忘友!奪好友之妻!你讓他罩上了壞名聲,背負一切駡名,而你倒是逍遙,躲在『菩提寺』中樂清閒,仿佛這一切都與你無關,現下再出來便認定前塵往事一筆勾消了,是吧?”

  衣嫿淨貝齒緊咬著唇瓣,靜靜聽著賀淮生的指責。她待在“菩提寺”中並未樂得逍遙清閒,相反地,她飽受痛苦,一顆心因為思念,日日夜夜受著鞭撻。可正如賀叔所言,天下人該是認定她躲開了所有責難,於寺中逍遙過日吧。

  “我告訴你,我還沒死!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就不會讓你成為『幽冥山莊』的莊主夫人!”賀淮山一早聽見冥劍淵要娶衣嫿淨的消息時,簡直是氣瘋了。他苦勸冥劍淵打消這個念頭良久,仍說服不了冥劍淵,所以改而前來要衣嫿淨別做不當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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