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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唉!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倘若他能早些覺悟,根本就不會浪費三年的光陰,他們早就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相互扶持。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連歎三口氣,他煩悶地踱至房間內的小酒吧,為自己倒了杯酒啜飲。

  酒液的苦澀映襯了他的心境,既苦又澀的滋味兩相交雜,更是使他難受。孤獨且寂寞的身影,經暈黃的燈光投射長長的映在牆上,更突顯他的落寞。漫漫長夜,誰能與他為伴?

  擱下酒杯,他打開行李箱,取出萬分珍藏的素描本,在他為失眠苦惱時,是這本素描本救了他,讓他得以將它視為她的替代品,夜夜抱著入眠,而從此之後,不論他飛往哪兒洽公,都要帶著素描本一同出發,否則迎接他的又會是多個無眠的夜。

  寸寸相思累積了三年,他終於不再抱持著要謹守家訓,終於看清事實,他要的是擁有愛,而非抗拒愛。

  唯有她的愛方能使他的生活更加豐富、快樂,所以他追來臺灣,打算將她追回。

  望著素描本,像是凝望著她般,他的心登時平靜不少,不再惶惶難安,這裡頭的每一張畫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隨著裡頭的每一筆劃過,也畫下無窮的相思。

  電話聲突然響起,他詫異地望向鈴鈴瘋狂作響的電話,這個時候會是誰打電話來給他?

  頭一個念頭晃過的人是夏舞荷,但,隨即想到她沒他的電話,便失望地排除這個可能性,第二個可能的人則是祖父,或許是有急事找他吧,他立刻接起電話來。

  「喂。」

  「梅迪奇先生您好,我是征信社的人,我叫白風,夏小姐剛剛離開她的住所了。」電話那一頭的人在夏舞荷的腳踏出公寓大門,馬上機警地撥電話向大老闆報告。

  「她離開了?」聽聞至此,他的心冷了,手中的素描本砰然落地。

  「是的,我看見她帶著一件小行李形色匆匆地離開,所以就馬上打電話來跟您報告。」他甚至趕忙派了人跟上,就怕會搞砸這個大生意。

  「……」安德烈心痛地說不出話來,她終究是躲開他了,終究還是沒法馬上原諒他。

  呵!他的想法未免過於樂觀,居然希望她會立刻跑來飯店說原諒他,與他重修舊好,可那是不可能的!換做是他,他也不會那樣做,他又怎能反過來要求她呢?

  「梅迪奇先生,請您放心,我會讓人跟好夏小姐的。」對方聽不見他的回應,誤以為他惱火了,趕忙說。

  「你們怎麼還會守在她的公寓外?」這點最教他納悶,明明他只要他們幫他找到舞荷,而他們的任務也已達成,沒理由還守著她啊?

  「呃……」對方遲疑了,不知該不該說,基於職業道德,他是不能透露客戶的委託的,可他見過安德烈·梅迪奇本人,他那天生具備的氣勢實在是不容忽視……

  「說!」他低喝。

  「是!是另一名叫查理·梅迪奇的人托我們繼續守在夏小姐家外,直到你們一起回意大利為止。」白風受不起驚嚇,馬上全盤托出,不敢再有所隱瞞,在心底,他偷偷地希望那位叫查理·梅迪奇的人不會怪他洩漏資料。

  是爺爺?!他這麼做是想彌補三年前的過失嗎?或是怕失去了舞荷的他,會同威廉一樣做出傻事來?

  不管祖父是抱持著何種原因,安德烈默默地將爺爺的好意收下。可當他們日後見面時,他絕不會提起此事,因為他曉得好面子的爺爺,是不會喜歡他把事情攤開來說的。

  「我知道了。」

  「是!等我的人確定夏小姐在哪裡時,我會再打電話向您報告。」白風聽不出他有無生氣,不過他聰明地不想去測試對方的底線,匆匆說完話就掛上電話,不敢再多話了。

  電話掛上後,安德烈頹喪地坐在沙發上,將沉鬱糾結的臉埋進雙掌中,氣息痛苦地粗喘著。

  在心底,他一遍又一遍喚著她的名,希望能喚回遠走的她,喚回遠走的心。

  他不敢馬上追去,他拚命告訴自己,他說要在飯店等她的回答,他就要做到,就算等待的日子會扯制他的心,他也要咬牙撐下去。

  懦弱地逃到墾丁來,夏舞荷一天什麼也不做,只是望著海,看著海浪強勢的一波波襲來,又強勢的一波波退去,恍若他的感情,來得激狂,也追得絕情,不帶一絲留戀。

  來來往往的親密情侶似在不停地提醒她,她逃避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她煩悶地拾起手邊的細沙,看著它在手中迅速流失,任憑她再怎麼用力也無法牢牢抓住,這就像她對他的感情,任她想抓得多牢,到了最終,仍是會棄械投降奔向他。

  她不曉得這回出走是對是錯,僅知來了一個多禮拜,說是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可是她壓根兒就靜不下來,一顆心始終是繞在他身上轉啊轉的,她這麼做不過是加深彼此的折磨罷了。

  許是相思過於磨人,在她眼中所見,遠遠的那一排榕樹竟會讓她想成是遠在海的那一頭,綠意盎然成群的橄欖樹。他曾在橄攬樹下深吻過她,她也曾在橄欖樹下恣意投入他所掀起的激情狂潮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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