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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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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日子是蝶兒決定的,反正她都要當新嫁娘了,日子當然是愈快愈好。”聞人少保開心的佯裝深情款款注視著她。 “你是故意的。”聞人少閣咬著牙,用力到可以嘗到血的味道。 “我喜歡那個日子。”她命令自己堅強,別去看他那充滿仇恨的眼神,拚命的在心底告訴自己,唯有如此,方可保住少閣一命。 讓他恨她,總比愛著她、為她難過要好多了,不是嗎? “好?樊蝶衣,算你狠!今日我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這場牢獄之災不算白受。”終於,聞人少閣接受了她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個人,說穿了,她也是如此不堪、如此勢利。 “你能這麼想,自然是好,免得你受不了自盡身亡,那不過是徒增一則笑話。”不要死!千萬不要!不管有多苦,她要他熬下去、堅持下去。 “我不會因你而自殘,不值得。”他笑她將自身看得太重要,也笑先前他曾為了保住她,而心生自我了斷的念頭。 太傻了!他聞人少閣怎會傻的那樣可笑!連他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他會活下去,而且會活的比她更好,教她知道,聞人少閣沒有她,照樣可以活得生龍活虎、意氣揚揚。 一句“不值得”刺得樊蝶衣的心好痛、好痛,明知這是她特意造成的,她仍會感到疼痛。 “這是你給我的訂情之物。”緩緩的自懷中掏出曾經愛之如命的玉鐲,在她眼前緩緩的放下。 玉鐲失了依靠緩緩落下,掉落在堅硬的石地上,應聲而碎,仿佛也在宣告他們的愛就此破裂,無法回復原狀。 樊蝶衣無法言語、無法阻止,靜靜的看著在池上破裂成好幾塊的玉鐲,連唯一的聯繫都沒了、沒了……她的心跟著摔碎在池上,粉粉碎碎再也無法拼湊。 “我不屑要。”她傷害了他,他同樣沒讓她好過,想看看她是否會感到受傷。 令他遺憾的是,她不帶任何表情看著地上破碎的玉鐲,他的話、他的動作,很可惜沒傷到她半分。 樊蝶衣幾乎以為她就要心痛死去,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好痛,她真的好痛,明知他會這樣,全是她惹出來的,她依然痛不欲生。 “好了,堂弟,你們都談好了,看來你也不會再以為蝶兒是你的未婚妻,而我們來看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走吧,蝶兒。”好戲看夠,該是暫且散場的時候。 樊蝶衣恍如一具木頭人般由著聞人少保牽制。 “等等,把你曾經給我的垃圾一併帶走,我不想再看見這令人作嘔的東西。”聞人少閣鄙夷道,他不想再看見任何有關她的事物。 她心一震,茫茫然掙開聞人少保的手,走上前蹲下撿拾著斷碎的玉鐲。 躲在一旁聽了好久,也哭了好久的綿兒忙走上前道:“小姐,綿兒來就好。”她痛恨自己無法站出來為小姐說半句話,由著小姐說謊心碎。 “沒有關係,我自己來就行。”樊蝶衣的回答不帶任何情緒,漠然的撿拾著一片片碎片,像是在撿拾著破碎的心。 她拾著,痛苦的眼眸偷望向聞人少閣,想將他的模樣牢牢記下,他卻已不再看她一眼。 “都撿好了嗎?蝶兒。” “嗯。”她木然道,由著聞人少保將她牽起,帶離大牢。 遠離的步伐一聲聲、一聲聲回蕩在幽暗的大牢內,恍若是一聲聲悲淒的啜泣,細細的,幾不可聞,怕人聽見。 “你做得很好。”出了地牢,聞人少保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 樊蝶衣不帶任何表情,雙眸甚至是失了焦距,一雙小手緊握著玉鐲的碎片,茫茫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更是滿意。 “不用了,我們會自己走。”這拒絕的聲音宛如不是她的聲音,她漠然的拒絕了他的虛情假意,六神無主的往前走去。 途中她撞到了一棵樹,整個人差點跌趴在地,幸好綿兒眼明手快拉住了她。 “小姐,你小心,讓綿兒扶著你走。”綿兒心焦如焚,小姐這模樣她還是頭一回見著。 樊蝶衣輕輕應了聲,由著綿兒牽著她走,離開府衙。 她從未想過一個人能承受多少心理上的痛苦,她只知道她難受的想尖叫、想不顧一切大聲釋放出來,但是她不能這麼做,唯有暗暗埋在心底,一層又一層,佯裝無事包裹著。 ”小姐,你不該欺騙聞人少爺的,你這樣,他會恨你一輩子的。”綿兒邊說邊掉淚,她看著小姐在傷害聞人少爺的同時也傷害了自己。 “我寧可他恨我。少閣他的自尊不容許他坐視我們受到傷害,現下他又得知他的父親病逝,他人在獄中無能為力,他會將所發生的事全怪在自己身上。他的驕傲、他的責任感都不會允許的,他會為了救我們而走上絕路,我不能讓他死,不能。”她全身發冷上想到他可能會有自絕的念頭,不由得顫抖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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