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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住手!」

  「等一下!」

  兩道不同的女性嬌嗓分別響起。

  兩個生死相搏的男人敏銳聽見佔據自己生命最重要部分的女人的嗓音時,皆猶豫動搖了,以至於長劍失了準頭,分別插進對方的肩頭。

  在街上偶遇而連袂一道前來的瑤光與苑舞秋,見心愛的男人受傷,沖出謝良的護衛,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沖上前。

  兩個男人同時收回劍,溫熱的鮮血自兩人肩頭汩汩流下。

  君傲翊驚喜發現心愛的小妻子平安無事,深情低喚。「小舞……」

  身穿繡有蝶舞翩翩藕白衣衫的苑舞秋趕忙取出帕子捂住他的傷處,試圖止血,眼角垂淚,唇瓣抖顫。「你受傷了。」

  君傲翊輕笑安撫,不讓妻子知道其實他的五臟六腑俱已受損,傷勢頗重。「一點小傷,不礙事。」

  渾身虛軟的苑舞秋搖頭,由丈夫說話的語氣即可猜出他在騙她,動手拉下他縛面的布巾,發現他嘴角鮮血直流,驚得瞪大雙眸,淚水頓時潰堤,哽咽著聲。「你一定很疼。」

  「別擔心,我的傷並不嚴重,但是怎麼只見你一個人?春雨呢?她怎麼沒有陪在你身邊?」君傲翊蹙眉發現她竟獨自出門,一想到外頭的紛亂,便嚇出他一身冷汗。

  「府裡發生爆炸亂成一團,我聽春雨說戚大夫不見了,便猜想是禛哥哥救走她,我擔心你們倆撞上會起衝突,所以支開春雨,趁亂偷偷跑出來找你。」這段日子,她與孩子的情況很不好,是以只能整天躺在床上養胎,今日突來的爆炸聲嚇壞了她,她著實擔心禛哥哥會對傲哥哥不利,所以才會不顧身體不適偷跑出來,只希望能夠阻止兩個男人相互廝殺。

  正當她在大街上穿過慌亂尖叫的人群、茫然失措不知該上哪兒找人時,正巧遇上戚瑤光、謝良及護衛他們的人,謝良曉得禛哥哥最後會去的地方,拗不過兩個虛弱的女人淚眼哀求,只好在路邊找來一輛被商販棄置的推車,讓面色死灰的她們坐上,一路送她們過來。

  「你實在是太不象話了!再怎麼樣,你都該先顧好自己才是。」君傲翊既氣惱又心疼。

  疲累不已,耳朵嗡嗡作響的苑舞秋沉靜聆聽丈夫訓誡,一點也不為自己魯莽的行為感到後悔,悄悄隱瞞這一路肚腹不住隱隱作疼的事。

  另一旁的玄勍禦則同樣氣惱早該出城的瑤光,竟然出現在這裡,他忿怒著對她咆哮。「你不是早該出城去了嗎?謝良到底在做什麼?」

  瑤光臉色慘淡地走到他身邊,唇角漾出一抹甜笑,快樂接受他的咆哮,因為曉得他的怒火皆來自對她的關心。「你別怪謝良,他確實是要強行帶我出城,是我威脅他,若不帶我來找你,我就死給他看,他迫不得已只好讓我來了。」

  玄勍禦暴怒,朝著一臉衰樣、一路護送兩個嬌弱女人過來的謝良大吼。「你不會打昏她嗎?」

  「少主,瑤光已經傷成這樣,我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哪打得下去。」謝良喊冤,他不是沒想過打昏她這個方法,但就是於心不忍,不想瑤光再吃苦頭。

  至於苑舞秋,他親眼見到她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身為男人的他實在不好為難她,更何況四下亂糟糟的,若撇下她不管,她肯定會橫死街頭,是以他乾脆將兩個女人一併帶過來,端看少主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唄。

  謝良的話不無道理,瑤光傷痕累累,換成是他,也不忍心再增加她的痛楚,不過他還是很不高興,冷硬著聲。「我不管你追上來做什麼,現下京城亂得很,多得是趁亂殺人搶劫的惡賊,你還是快出城吧。」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眼泛淚光的瑤光顛了下,用力搖頭。

  玄勍禦及時伸手扶住她,被她的固執氣得七竅生煙,語帶威脅。「你不要逼我出拳打昏你。」

  瑤光噙淚癟嘴。「你當然可以打昏我,讓謝良將我扛出城,但是你必須知道,看見你受傷,我已心如刀割,假如你再有個萬一,那我……我該怎麼辦?」

  她壓根兒就不在乎有多少人聽見她的心聲,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她非常在乎他。

  「……這筆血海深仇我非報不可,斷然不可能憑你幾句話就放棄,況且其它三路人馬都在等我,我這個少主說什麼都要成為他們的表率,不能當縮頭烏龜。」他自嘲一笑,心意已決,任她說得再多,都不能讓他轉念。

  「我就是知道,才會如此害怕,還是忍不住想要求你別走。」瑤光擔心得流下成串淚珠。

  玄勍禦故意轉頭忽視她的淚,這一轉頭正巧看見站在旁邊的君傲翊與蝶兒,眼見蝶兒哭得梨花帶雨,這才赫然發現,這是他頭一回將注意力先放在別的女人身上,而非牢牢鎖定蝶兒,看來,他的心是真的已放下她。

  感受到他的注視,君傲翊抬首對上他的視線,兩個男人眸底同樣擁有化解不開的對立與仇怨。

  「你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堅持不放棄的玄勍禦,手執帶血的長劍步上前。

  君傲翊不是懦夫,不會因為受傷就退卻求饒,帶血的唇角上揚。「正有此意。」

  「不!」苑舞秋嚇壞了,纖細的嬌軀擋在兩個男人之間,肚腹間的疼痛愈來愈頻繁,也愈來愈難以抵擋,可她仍竭盡全力佯裝無辜。

  「小舞,你讓開,回家去。」君傲翊唯恐妻子受傷,輕輕撥開擋在身前的小妻子。

  虛軟無力的瑤光抱著玄勍禦的手臂,也希冀他別再動手。「你們兩個曾經是至交好友,不要再打了。」

  玄勍禦唇角上揚。「我是曾視他為生死至交,但他可不那樣認為,他做過什麼,大夥兒心知肚明,還有別忘了,你會傷成這樣是拜誰所賜,我今天不過是要他付出應有的代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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