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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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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然說了:“要有將來,王上……可願為唯音放棄王妹,撤兵離開大齊?” 他臉色一凝,身軀一僵,突地放開她,緩緩起身連退數步,笑得譏諷。 “你的心裡……終究只記掛著那些嗎?” “記掛的人不是我,是王上。既然王上無法應允,那麼眼下我也無法相信王上心意是真,承諾王上半字……只是,還請王上答應,別追究身邊丫頭們的責任。” 他轉過身,徐徐往門外走,沒再多看她一眼,只是落寞低語: “她們不過侍候你幾天,你就如此掛心;可朕自認待你不薄,你卻不曾將心放幾分在朕身上,未免……太不公道。” 頰上淚痕依舊,她聲音卻已恢復平靜,彷佛自始至終不曾動搖過。 “可王上也並非全心落在唯音身上,如何能與她們相比?” 杭煜沒回頭,所以他不知道,她費了多大自製才能不沖上前,克制想投人他懷抱的衝動,告訴他,她也想找出那條能與他攜手走下去的路;但是……她不能。 他有一個愛護至極的王妹,她也有三個自小敬仰的王兄,她不能讓杭煜傷了王兄們,也不想見到他敗在王兄們手裡。 臨行前,杭煜停在門邊,黯然脫口而出:“朕確實不是因你而來,也無法為你停戰。但,若有一天,你讓人奪走,朕一樣會為你出兵。屆時,你就願意相信朕的心意了嗎?” 目送他頹然離去,伏雲卿只能趴伏在桌前,細弱雙肩不住抽動。 她緊咬牙關,任淚水奔流,涓滴淌落,浸濕大片衣衫。 腦中回蕩著六哥當年所說:“不然你要讓東丘知道真相,對大齊開戰嗎?” “承受的不會是王上、不會是你我,卻會是咱們的百姓。你比誰都清楚。” 六哥真知灼見,說得沒錯,百姓是讓王上連累了,這場戰事根本不該有! “皇子的要務是守護大齊……你出生就是大齊皇子——再難受,也是你無法逃避的責任。” 她抱著頭,顫抖不停,就算蜷曲在厚實大氅裡,仍只覺冷得連心也凍結。“六哥,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好?我找不到法子讓人死而復生啊……” 她阻止不了杭煜報復大齊。假若沒人出面平息他的震怒,此事無法輕易了結。 但至少,她得想法子讓這場戰事在雲間關前結束,讓大齊不會再有損傷,不能讓杭煜追究下去。她絕不願見到杭煜與王兄們相繼開戰,死傷無數。 在她找出大齊活路之前,她絕不能讓杭煜查清真相。 絕不能讓他查出……他最寵愛的王妹,再也回不了家。 §第八章 東丘王大婚,雖說妃子並非出身名門貴胄,只是名來自降城安陽中的大齊女子;但接連十天,該行的祭禮儀典、該擺的筵席一樣沒少。城中百姓們能額外多領銀兩糧餉一同慶賀,甚至開了特赦減刑,有不少降將戰俘因此獲釋。 人人誇讚杭煜有擔當,竟為保住弱女子清譽而迎娶該名姑娘,此舉讓他在大齊舊城中添了不少民心。 儀式最後一日,丫頭們在新房裡外忙進忙出,將一碟碟精緻酒菜端上桌,就怕誤了之後的良辰吉時。 偶爾,兩個丫頭會抬頭偷覷一眼喜榻上那位活像局外人似的主子。 全城裡頭,最讓人感覺不到半分熱鬧喜氣的,恐怕只有端坐在新房床榻正中央那位動也不動、宛若一尊雕像、過分沉靜的新娘子了。 她一身繡有鳳凰翔雲五彩紋的華貴黃綢皇袍,頭戴鑲滿透亮明珠的朝天鳳冠,滿身金玉無比耀眼,但最令人眼眸為之一亮的,卻是在喜帕底下她那絕豔麗容、迷人丰姿。 可惜,她恍若未聞外頭嘈雜人聲、喧天鼓樂,卻是柳眉聚攏,櫻唇緊抿,像是心有難解愁絲,直到有道熟悉的聲音自她前方門口傳來,驚動了她,她才抬頭。 “……姑娘?真是姑娘嗎?”來人聲息不穩,似乎難以置信。 “蘭襄!”伏雲卿匆忙揭了喜帕甩落地,嚇得一旁丫頭們哇哇叫,想擋下新娘亂無規矩的不祥舉動,卻反遭喝退。“全部出去!一個也不准進來!” 直到丫頭與護送蘭襄前來的士兵全退出門外,聽不見她們的談話,伏雲卿這才拉過蘭襄,坐至桌前,忐忑地細細打量她。 親眼確認她身上完好無虞後,伏雲卿總算松了口氣,滿懷愧疚悠悠開口:“你怎會出現這兒?我明明讓杭煜放你走的,他不該食言才對。” 面對主子如此柔美嬌態,蘭襄幾度看得出神。十四王爺……果然是皇女啊…… “我無論如何都得見上姑娘一面,確定傳聞真假。有些話,我要告訴姑娘。” “傻瓜,為何有機會不逃,還要折返回來呢?” 蘭襄一把握住伏雲卿冰冷的蔥白玉手。“我從地牢出來時,全聽東丘王說了。 姑娘為救我而嫁他。您是要讓蘭襄歉疚一生嗎?姑娘何等身分,怎能委屈允婚!” “別多問了,我自有打算,不光只是為了你。蘭襄……在這世上還會尊我一聲皇女的,怕只有你與你爹了。我同蘭祈說過,若活下來,你就儘管過日子去,別擔心我。出葬那日,我對你爹立誓,我雖救不了他,可絕對要保下你。” 蘭襄湊上前,問得極輕,幾乎是耳語。“莫非東丘王……知道姑娘身分?” 伏雲卿苦澀搖頭。“杭煜處心積慮想取重華王性命,怎能讓他知道。” “那他是真對姑娘有意?但姑娘留下,豈不是往死路裡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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