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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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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讓朕起疑的,便是他所留下的慣用兵器。你知道嗎?尤其能從貼身長劍看出主人身長,近身武具太長行動不便,太短占不了先機。朕橫看豎看,都覺得那號稱七尺的伏雲卿……其實應該再矮上一截呢。” 她氣息一窒,心音又急又亂,雙手緊緊交握。她不能抖,快停! “……就算重華王還活著又能如何?安陽已落入東丘之手,他再起不能,不會成為王上威脅。” “他若活著就是罪人。應允出降為不忠,既允卻逃是無信,守官棄城為不義,陣前逃亡是無勇,忠信義勇皆無者,不配讓朕為他開恩,赦免這安陽一城老小。”她聲音微顫:“莫非王上……又想為難城中百姓了?” “不。唯音,朕哪……只想為難你。朕想知道,伏雲卿究竟是怎樣的人,竟能令你如此死心塌地;朕想知道,背地裡城中還有多少大齊叛逆;朕想知道,你偷藏著的會是怎樣天大的秘密“朕說過,哪怕是你想給的、不想給的——朕都想知道。” 若非她背對著杭煜,只怕他早已洞悉她臉色發青、無法再瞞。她其實身後冷汗直流,衣裳早已濕透,狂跳的心幾乎躍出喉間,深怕他靠得太近,會察覺她的異狀。 “王上想聽唯音談心事,可在此之前,禮尚往來的王上不是該先談自己?比方說,重華王與王上究竟有何過節,讓王上如此緊追不捨,甚至不願相信他已死。” 他笑得清淡,聽不出他心情好壞。“若說朕與他有何過節……不,不是過節。只是朕有一樣東西,要同那重華王討回來而已。” 她皺眉,不解追問:“討東西?他欠了王上什麼?” “公、道。” 她聽了反而更為糊塗。千里遠隔從無交誼,她如何欠他一個公道?“不可能。重華王潔身自好,素有仁德清譽,絕不負人,必定是你冤枉他——” “人若已死,你又何須為已死之人的名聲好壞打抱不平?反正他再不需要。”杭煜玩味著她的激動,“也或者如此在乎,是因你與他關係匪淺,情誼深切。” 突然失笑,他扳過她身子,伸指勾起她姣美臉蛋。 “朕有些好奇。如果,只是如果,伏雲卿還活著,他若知道你成為本王的人,他……可願為你現身?朕真的非常、非常想與他見上!面呢。” “微不足道的小小奴婢,王爺怎麼可能記掛在心。” 他扯扯唇角,語帶譏諷:“是奴婢便不搭理?那他如何能稱得上仁德之人?” “重華王正要下葬,再不可能現身,王上你糊塗了嗎?” “套句你的話,不試試,怎會知道?”他玩笑似地聳了聳肩。“你今日在本王身邊跟進跟出,可也辛苦了呢。如何,高臺上的景色還看得稱心嗎?” 他說話夾槍帶棍、虛實難辨,弄不懂他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麼。她也不遑多讓地開罵:“沒有人有心思在葬儀上看景色的,除非沒血沒淚。或許,王上除外。” “不看景色,看人也行。不過,你看不清楚是自然,台下五千軍民,每個都能認得出才叫了不起,反倒是臺上就這麼幾個人,底下人應該能瞧得清楚朕帶著眾將……與你。尤其是,你熟識的人,一定認得出來。”他伸出手,摟上她腰際。 她踩退一步,嬌軀不由自主隱隱發顫。總算明白他等的是什麼。 他根本不是大發善心讓她同來憑弔蘭將軍,他是想伺機誘出她還有哪些同夥。 還好她身邊早已沒有半個人,不會再連累—— 不對!突然察覺一道擔憂的熟悉視線,她直覺轉頭便往下瞧,該死!是蘭襄! 其他人都跟著送葬行列往城西移動,惟獨蘭襄一人反向朝著高臺前來! 蘭襄沒事了就連慶倖她還活著的時間都沒有,伏雲卿腦中只回想起杭想說過的:“假若蘭襄沒逃出去,打算自投羅網、前來救你的話,你就別怪聯對她無情了。這裡還有多少大齊叛逆護著重華王,朕是非得一網打盡不可。” 杭想這人城府太過深沉,卑劣地一次次設下陷講。什麼承諾,都是假的! 不成!杭煜在她後頭盯著,肯定也會注意到蘭襄!她不能讓蘭襄再接近。 “唯音,風涼了,也該回去了。還要送葬的話,就快動身吧。”他才想像平日一樣輕攬她肩頭,卻讓她了然一把推開。 “別碰我!大齊女子除了夫婿以外,是不准其他人碰的!”她一把揮開杭煜,不顧身後空無一物,把心一橫往後一跳,理所當然地一腳踩空,跌下高臺! 她武藝平平,但要如何護身還是懂得的;即使不成,她也覺悟到就算跌斷胳膊或腿、甚至送命也無妨,只要能引起騷動,讓人潮失序混亂,別讓杭煜發現蘭襄出現就好。 可在那瞬間,閉上雙眼的她,不僅沒墜地摔慘,右手臂反而被天外飛來的長鞭卷住,身軀懸垂於半空中劇烈搖晃。 事出太過突然,杭煜即時沖出仍來不及阻攔她、甚至跟著她跌下,但在前一瞬,他左手緊緊抓住高臺邊緣,右手甩出腰際長鞭纏上她,這才保住兩人倖免於摔落。 “別碰我!誰都不許過來!我不需要……不需要別人幫忙!一個都不准來!”她被杭煜猛力拋回高臺上之時,仍兀自大喊。這下,蘭襄應該聽明白了她的暗示。 蘭祈應該把話帶到了——別再盡心,她們主僕已經緣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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