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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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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躲進暗巷中,腳步稍停,伏雲卿打開手中皮袋,是附近一帶難獵得的鹿肉乾。她不自覺撫上肩頭這件看來頗為貴氣精緻的披風,忽然覺得暖意湧上、燥熱不止。 “假若每個東丘將領對待百姓都是如此用心,那就難怪……”她一咬牙,心有不甘地扯下披風。可即使是如此,她身上熱意卻未曾消退半分。 “必然只是演戲,故作親民罷了。那些敵人,不會安什麼好心眼。” 伏雲卿冷哼,倔強地走回大街上,見到一名蹲坐路旁瑟縮抱著稚兒的婦人,便把東西全送給她,一樣不留。 滿懷羞慚。她定是餓昏了頭,否則怎會以為敵人的披風溫暖、用心可敬? “喝水撐過去就好,水是安陽城的,不屬於東丘軍……喝些無妨。” 這樣說服著自己,她便轉往城東最近的水井走去。 安陽城有十九座不論季節都不缺水的深井,分佈在各個街坊中心,是她建城初期配合水脈與供水儲水便利挖掘建成,不論井深井寬,她都了若指掌。 “現在沒人用呢,剛好。” 遠一點兒的地方,有不少東丘士兵在歇息,起先伏雲卿並不介意,但當離井邊尚有一段距離時,她腳步突然頓下。 井邊不遠處有名無精打采的中年男子,一身襤褸,就連指甲也呈髒汙紫色,眼神遊移不定,精光若隱若現,不住打量東丘士兵的方向,躡手躡腳欺近水井。 伏雲卿不動,緊盯此人動作,而後目睹那名男子從懷中掏出小紙包,似乎打算把什麼奇怪的東西往井口丟下。不管那是什麼,絕對有問題! “住手!你在做什麼?!”她飛身上前,右手一把奪過小紙包,緊緊掐住不放。 “該死!”中年男子驚愕低咒退開,連番揮拳想撂倒她搶回東西,卻被她閃過。“哪裡來的礙事丫頭!” “你搞什麼鬼!水井是百姓命脈,你想在裡頭放什麼?!” 伏雲卿想制伏對方,卻因負傷,左臂完全無法施力,她雖不顧傷勢隱隱作疼,使盡招式,卻半點占不了上風,只能勉強不讓手中紙包被這男子奪回。 “吵什麼吵?!”旁邊的東丘士兵剛巧有人轉頭,察覺井邊有異,陸陸續續起身,一擁而上,把兩人團團圍住。 “這女人在井邊鬼鬼祟祟,打算下毒。看!東西還在她手上!” 伏雲卿雙眸圓睜,詫訝這惡人先告狀。她來不及辯駁,手腕便遭人箝住,掌心的紙包被東丘士兵搶了過去。 “克倫將軍,請看。”士兵跑步上前,將東西轉呈後方策馬過來的長官。 “主子,逮到兩名形跡可疑的傢伙,還在那女子手裡找到不明藥粉。似乎有人企圖對井水動手腳。” 克倫?不就是方才那東丘將領身邊的人?那……他主子不會也跟來了吧? “哦……企圖在井裡下藥?”一道溫潤如玉的男聲傳了過來:“是誰?” 糟!果然又是方才那將軍!他怎麼還不去休息,這麼勤快巡城作啥?! 伏雲卿突然不想抬頭了。打方才起,她就不知該怎麼應對他才好。 中年男子搶白道:“是她!她想將毒藥扔進井裡,還好讓我撞見,否則只怕這裡的士兵們全會被毒死!” “喔……還真巧,咱們又見面了呢,姑娘。”隨著馬蹄聲停在伏雲卿面前,青年將軍爽朗笑聲響起,聽來極為愉悅。“該不會是嫌棄鹿肉乾滋味太差,想報復吧?瞧瞧,連披風都不見了,是連虎皮也會讓姑娘起疹子嗎?” “不是的。”她俏臉赧紅。雖早已看開生死,但她不容許有人誣衊她。“想在井裡放東西的是這個人,我只是盡力阻止他而已……信不信,隨大人了。” “是嗎?”杭煜略一揚手,召喚部下:“克倫,果真是毒藥嗎?” “主子,已試毒過,兩隻羔羊均當場斃命。” “那麼……將這男子送到刑官處受審,要他招出是誰主使。” 中年男子眼看就要被帶下,連忙慌張大喊:“等等!大人!下毒的是這名姑娘,怎麼不抓她究辦?!” 杭煜冷笑。“自始至終,說那是毒的,只有你一個。這便是理由。” “可惡!既是如此——”中年男子眼看事蹟敗露,突然發狠,甩開周遭士兵,張牙舞爪朝杭煜喉間襲去。 伏雲卿被身旁眾人一擠,跌倒在地,回頭同時,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大喊:“當心!他練過毒爪!別被他指甲傷到!” 下一刻,她察覺自己的擔心根本多餘。一旁竄出飛石索,神准卷捆中年男子高舉的雙手,制住他的攻勢,是那克倫將軍拋擲的。 接著她看見那東丘將軍騰空一躍,長鞭淩厲揮出,將那下毒的中年男子鞭倒在地,傷處深可見骨。他的武藝遠比她當年所見所想還要出色。 伏雲卿愣愣看著昏死過去的中年男子被士兵拖走,嬌軀微顫,並非只因天寒。她以為自己視死如歸,再沒什麼好怕,可心頭這股戰慄又從何而來? 是因為……這名東丘將軍的深不可測嗎? “我該向姑娘道謝。你救了這兒的士兵。”他伸手扶起她,她卻倉皇抽手。 “不,我……民女無能,沒幫上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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