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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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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從不曾抗命的蘭礎制住伏雲卿手腕。“王爺,您逃吧。” “將軍竟要我逃命?伏雲卿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蘭礎笑得苦澀。“王爺您不逃,卻寧死不屈吧!王爺為挽救一城性命甘願殉死,可這裡的人,都是王爺自九王手上救回來的,咱們虧欠王爺大恩,原就無以為報,明知王爺決心殉死,怎能置之不理?” “能死得其所也不枉此生,百姓就煩蘭將軍代為照顧。我無能守住安陽,理當以命償罪,只盼東丘王能信守承諾,一人不傷。” “不,開城降服的重罪不該讓王爺獨自攬下;何況這重華王,不,重華皇子原就不存在,即便您降了,別說東丘王不信重華王是女子,只怕他們會使出什麼生不如死的招數逼供。咱們不能見您——不能見皇女殿下受此羞辱。” 伏雲卿臉色刷白。“蘭將軍你……何時發現的?怎麼不曾、不曾詢問我?” 大齊女子地位卑微,從來只是男子附屬;別說不許讀書識字,連抛頭露面都不行。這偽稱皇子的大罪若被發現,早被處刑。 她戰戰兢兢咬牙苦撐隱瞞多年,如今否認也已多餘。她無奈苦笑。“將軍竟隻字不提,甘心跟隨我這些年……是過於委屈了。” “對咱們而言,仁德的主子便是主子,無關皇子或是皇女。您身懷苦衷,咱們幫不上忙,唯一能幫的,便是守護您這秘密到底。這事,安陽城中,唯有末將與一雙兒女蘭祈蘭襄三人知道,沒別人知情,您無須擔心。” “可我——唔!”伏雲卿猛然住口,頸後劇痛襲來教她一時站不穩,身後竟竄出一人襲擊她——是蘭礎將軍之子、她麾下副將蘭祈! 她呼吸一窒,眼前蒙上一片黑,最後擠出幾字:“你們這是……做什麼?” 最後撐不住,任身軀無力摔跌落地。 意識飄忽遠去之際,依稀聽見蘭礎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逐漸模糊。 “今後就當重華王已死,趁大軍進城前您離開吧。末將這回就不祝您武運昌隆了。忘了大齊也好……只願皇女您此後能一生無憂……” 搶在城落之前,蘭祈高舉白旗,開城迎進東丘大軍。 同時,安陽城中有幾處發生大火。沒太大傷亡,卻讓城中一時騷動四起,延燒一天一夜,最後好不容易撲滅火勢時,只找到一具面目不全的焦屍。 未及次日黎明,東丘王偕同貼身部將進入城中大殿接受降表。 跟進城的部分東丘軍士井然有序地在城東一口水井邊輪番歇息,不曾擾民;大部分士兵駐紮城下。 蘭祈率領所剩不多的安陽城官員,跪在廳中靜待東丘王發落。 東丘王始終不語,沉默僵局將蘭祈等人壓得喘不過氣。年輕的蘭祈幾次忍不住偷覷大位上的東丘王杭煜。 東丘王杭煜樣貌極美,豐神俊朗,儀錶翩翩,劍眉星目下襯著高挺鼻樑,唇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痕,增添了幾分難以捉摸的神秘。 他周身不帶半分暴戾肅殺之氣,可那身堅實的銀色連環甲下,卻隱約散逸一股強悍霸氣;只是,以為正應該趾高氣揚的東丘王,自進城後卻不曾流露一絲欣喜。 他平靜得讓人以為拿下安陽城只是樁無關緊要的小事。 杭煜以手支顎、略微斜倚座上的姿態煞是秀雅好看,像只慵懶美麗的豹子,讓人想趨前近瞧,卻又懾於其威勢而不敢造次。 他若不吝笑顏,應能令天下女子癡迷不已;也難怪自他登基前,便不時傳出各國佳麗傾心于他、懇求聯姻的消息。 而他總算開口時,嗓音同樣好聽得令人著迷,往往讓人忘記聽進他說了些什麼。 “哼,好一個重華王伏雲卿,竟敢當朕的面自焚身亡啊……” 那尾音似乎真有幾分遺憾。“這人太過傲氣。廳堂外頭……地上那具從書房中找到的焦屍……便是他?” 一名老臣連忙上前作揖回話。 “回王上,屍首手中找到玉飾。大齊先王所賜皇子印信,刻有並蒂清蓮的赤玉腰佩聽說伏雲卿刻不離身。既有赤玉在側,死者應是赤玉主人無疑。” “聽聞伏雲卿能一目十行,事事過目不忘,自幼有神童之稱,文武皆有涉獵,尤其撫琴作畫是大齊名家,琴藝超絕,出神人化的指上功夫得自“琴仙”歐陽望真傳。沒能聽他彈上一曲,與朕的明心王妹一較高下,倒是可惜。” “王上,這重華王長年治理大齊水路工事,對各處江河要道了若指掌,原本計劃攻進大齊可由他引路,沒能生擒他,只怕會讓大軍行程推遲。” “若寧可一死也不降,伏雲卿哪會願意替朕效命?”杭煜不置可否。“現下城中還剩多少軍民?安陽城守將……蘭祈?你來回答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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