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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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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表演些東西,大人就肯相信我們?”伏懷風放下背後的簍子,蹲著身子像在挑選什麼。 年輕守關將官正躊躇,斜眼瞄見旁邊隊伍中有名旅客正大啖粗梨,於是將那被咬了一口的梨子給搶過來,塞進岑先麗手中。“飛刀射梨,行吧?就放你頭頂上。” “大、大人,咱們會許多種表演,您要舞劍耍花槍都行,這飛刀尖利——” “連這麼簡單的飛刀把戲都不會,也別當什麼藝人了!”守關將官一揮手,就要士兵們將這形跡可疑的男子拿下。 “不,飛刀很好。這剛好是我的絕活。”伏懷風拉過岑先麗蹲下,看似正翻找著東西,只聽他大聲吩咐她:“來,麗兒,幫我刀子上些油,看起來會亮眼些。” “相公……”岑先麗聽見他低語交代計策,感到他握緊她雙手,最後她站起身,硬著頭皮依照他先前指示的方位和距離站去。 人群退開,圍出一片圓形空地,好奇地看著他們。不識時務的冷風一陣陣地狂吹,讓形勢更為緊張,幾名士兵拿槍抵著伏懷風背後,催促他快點。 “麗兒,你一手按緊心口深吸氣,一手扶著那梨子擱在頭頂。然後千萬別動。”伏懷風露出沉穩微笑,要她安心。 她滿心驚懼。他看不見,如何能射飛刀?雖然就算被他誤傷她也不怨,卻怕他會露出破綻逃不了。 最終見他依舊站得挺直,腳不軟手不抖,她知道,她得信任他。 她安靜地注視著他,察覺他呼吸不曾紊亂,令她原先急遽的心跳逐漸緩下,一次、兩次……而後她緩緩綻開燦爛笑容。 “相公!我在這兒!快把事情辦完咱們出關吧!”她的聲音是他瞄準的方向。 伏懷風驕傲揚首,高舉起手——一刀,刀無虛發,奇跡似地穩穩射進她頭頂的梨子。她鬆手甩掉碎梨,朝他奔去,投人他懷中,還忘情喊道:“咱家阿藤是天底下最棒的!要是大夥覺得還不錯,就請賞點銅板——” “去去去!還做什麼生意!”年紀較大的守關將官不耐煩地揮手喝斥趕她走,一面回頭吩咐底下人趕快盤査後頭隊伍,一面親自將他們連同馬兒粗魯草率地推出城門外。 “呀!大人,給咱們打點賞……”岑先麗還不忘裝模作樣伸手討賞,像是被伏懷風硬架上了馬。 她告訴他前方是一片空曠草原,然後怕引人懷疑,坐在他後頭摟著他。 馬兒起步的同時,伏懷風輕按她環在他腰際的手,低聲贊許:“做得好。” “是相公厲害。”想到他在決定表演的那瞬間,竟以蘭香羊脂抹在她手上,要她往上風處走三十尺,然後憑著香氣、風向與她的聲音精准判斷出梨子位置。 “沒你幫忙絕對辦不到。再過三裡,從王府趕來接應的軍隊應該已等著了。你抓緊坐好,我要加快馬速了。” “可是相公……剛才那老將官塞了東西給我,是張紙條。” “寫什麼?”他劍眉緊擰,心頭驟生不祥。 她看清後美眸圓睜,驚道:“惟願吾王,武運昌隆——有人認出王爺了!” “不好!”伏懷風要岑先麗快探後方情勢。她一回頭,即看見敞開大門的關卡裡,年輕將官一刀殺死年老將官,同時疾呼底下士兵抄傢伙追出城外。 城門上霎時佈滿弓箭手,另有一隊持弓騎手也快速策馬出城。 “我們走!”伏懷風一咬牙,猛踢馬腹,風馳電掣地駕馬往前直奔。 “相公,往左邊閃開!”她一邊回頭看著從天而落的箭雨,一邊還要顧及前方,同時大喊提醒他:“快——右、右邊——” 隨即她一雙小手突然緊緊扣住他胸膛。 “麗兒,怎麼了?別怕!”他全力甩鞭,催得馬兒如駕雲騰飛。 “沒、沒事,追兵快趕上了!得比……現在更快才行,相公——” 她顫聲猶帶欣喜:“我聽見……有人喊著迎接王爺……您一定會沒事的……那就好……我不會躲開的,我、我會陪著相公到底——唔!”她渾身繃得更硬。 他壓著她僵直雙手,安撫她道:“我也聽到了。別怕,馬上就安全了!” “王爺!”先一步回到王府的兩名護衛帶著三千人馬浩浩蕩蕩地沖了過來,絕大部分直往偃月城的追兵殺去,剩下約莫十來人在伏懷風身邊停下。 “總算見到您——” “讓他們擊退追兵就行,無須戀戰——”才交代一半,伏懷風注意到身後異常沉靜,忽然身後一空,他回身要抓,但看不清沒撈到,只聽得極近距離有人快速逼近。 他厲聲追問:“麗兒怎麼了?” 搶先一步正面接住岑先麗的護衛,看著自己雙手沾滿鮮血,震驚回應:“王爺!岑姑娘她……背上中了兩箭,昏過去了!” 叩門聲不輕不重地響起。一名侍女利索地進了德昌王府的客房裡。“姑娘,用完膳要上藥了。” 岑先麗負傷之後,高燒昏迷多日,聽聞伏懷風派來大夫與數名丫鬟照料她,即便她醒後不能自由出入內外府邸,倒也衣食無虞。 德昌王回到西方封邑月餘,彷佛呼應位在南方的威遠王,兩路兵馬同時往大齊中央進軍。輔政四王對王上舉起反旗,這消息在大齊境內掀起軒然大波。 之前入侵的東丘軍在奪下雲間關以東後便停駐關外,並未西進,但有蠢蠢欲動的態勢;北路海甯王雖未派兵聯攻,但似乎也不打算幫王上,作冷眼壁上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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