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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入夜的秋涼在山上更重,袁小倪乾脆取上一壺酒,躍上屋頂,看著天上弦月,一效古人邀月共飲,遠跳前方古城內,壯闊的屋宅樓宇被圍繞其中,一座最為威嚴偌大的宅院還燈火通明,可想而知那是誰的所居。

  她仰首感受帶了微寒的涼風,讓風洗去一身的疲憊,被風撤底拂揚開的發,是一張完整露出的清秀容顏,雙目一斂白日的散漫,幽凝秋夜。

  她和娘有三個承諾,其中一個承諾終將到來,想到此,袁小倪忍不住笑,笑得苦也笑得悵然,感到雙眼泛出的酸意,不禁深深吸口氣,抑回一切的情緒,望著天際弦月。

  她,沒有眼淚,因為還不到她流淚的時候,仰首再入口的酒,已百般滋味。

  「夜風離魅殺了門毒中的副手毒荊棘,此人身中十多劍,由現場看來,毒荊棘連回手之機都無,褐、灰兩隻天龍已落入夜風離魅手中。」言常陵將各地傳回的消息攤開給任燦玥過目。

  「能讓陰殘的門毒副手無還手之機,夜風離魅的劍術果然不容小覷。」任燦玥思忖。「靈穹劍舞、犀蒼雲逸、化雨納氣引濤鋒,都是雲濤劍仙的成名劍法,此人定是雲濤劍仙傳人了。」

  近幾年專奪「雲濤劍仙」寶物的夜風離魅,身份、來歷和「雲濤劍仙」流傳在江湖的寶物一樣吸引人,因為對方能使出「雲濤劍仙」的劍招,一個超過一甲子前的江湖神話。

  「雲濤劍仙退隱後收過三個徒弟,據傳最後三個徒弟都被他趕走,依時間和年歲推算,夜風離魅如果不是雲濤劍仙後來的傳人,就是其他徒弟的後人。」

  「夜風離魅」雖戴著鐵面具,但從外在的身形和動作推斷,對方應非老邁之人,那三個徒弟按年歲,也該年近半百。

  「當年曾太爺爺以任家劍法對戰雲濤劍仙,一招之誤敗於他手,雲濤劍仙有後人,那麼我將討回任家劍法的顏面。」

  雲濤劍仙,天縱的劍術奇才,成名極早,任家先人對戰才二十多歲的少年劍客,連續二天的對戰,最後一招落敗,此事傳遍江湖。

  「斜陽古城」之主竟輸給初出茅廬的少年,此事讓任燦玥的先人感到羞辱,最後抑鬱而終!

  「想為先人報仇雪恥?」

  「這種無聊的情操我沒興趣,純粹想挑戰贏的感覺。」

  「若敗呢?」

  任燦玥看著直言又大膽的屬下,放在桌上的手閒散的點著桌面。

  「當我贏時,就是寬大為懷的正道中人;當我敗時,殘忍、暴戾的黑道手段,會替古城重新揚名!」因為他一定會殺了敗他的人!

  言常陵以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臉道:「那麼真有對戰的一天,我得想辦法讓你贏,我的志向是正道中人。」

  「正道是被找麻煩,黑道是專找人麻煩,你這個志向,沒有未來呀!」

  「我只需要志向、目標,其他不重要。」

  「你的無趣,多年不變。」他品飲婢女剛送上的酒,蹙眉問:「這是……哪裡的酒?」濃醇味沉,是好酒,但不屬於古城。

  「白日三總管帶來的女兒紅,這壇女兒紅是晶餒軒所出,據說不外賣,想來是三總管的好友所給。」

  「品餒軒的好友,向憐憐嗎?」任燦玥記得這位衣著美豔的富家千金,與古城有生意往來,但此女對任家似乎不具好感。

  「這酒獨特,帶它們上古城的人更是獨特。」言常陵道:「三總管不只武學天賦不俗,這幾年益發機伶的處事手腕也頗令人刮目相看。」

  一般人豈能在短短幾年領略上乘刀法,名震江湖高手,連身手輕功都敏捷得讓人幾乎看不出她一腳殘疾!

  「她是袁灩娘教導出來的,以其母的能力,面對環境,總有過人的地方。」任燦玥淺啜一口酒道:「牟老當年力保她,以牟老的眼光和能力,也該訓練出一名高手。」

  「牟老熱中武學卻不會武,真是個奇人。」

  當初老城主因內傷難愈,無法更進一步指點二個兒子的劍法,因緣際會救了江湖奇人牟放子,這個奇人對武的癡是出名的愛鑽研。

  對方乍見任燦玥,當下驚豔于他不凡的武學資質,就像看到好酒的酒徒,對各家武學鑽研,又愛追求獨特武招的牟放子,任家劍法在他鑽研下,也在任燦玥身上青出於藍。

  「牟老說過,袁小倪是他晚年最驕傲的成就。」任燦玥眸瞳轉沉,想起當年牟放子曾對他說過的話。

  「城主當真不知此女的天賦嗎?還是怕此女得天之厚的武格,未來成就將在您之上?」

  「以牟老的能力,幾年內訓練成一名高手不難,但既是牟老晚年最驕傲的成就,就不該只是一名高手。」言常陵也思忖。「袁小倪的刀法目前看來就是個高手,偶爾給人一種尚缺根基和經驗的感覺,倒還看不出讓牟老親下此言的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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